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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她笑得沾沾自喜,可愛的模樣,讓人不知說啥是好。

  「不要是金孔雀就好。」張淵飛很怕她會不經細想地打造只小巧的金孔雀戴在腦袋瓜上,那將會是多可笑的一番景象?大孔雀戴著小孔雀,她絕對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笑柄。

  嚴格說來,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至少他可以很肯定地說,他一點都不討厭她,所以他不希望她受到旁人無情的訕笑。如果有人無情地嘲笑她,她定會傷心難受的,而他不喜歡見她愁眉苦臉,臉上掛著璀璨的笑容比較適合她。

  他喜歡她的笑容,很喜歡。

  「咦?你知道我已有金孔雀,才會叫我別再打造金孔雀嗎?你放心,我沒那麼糊塗的!」她呵呵笑著,告訴他,她的記性一點都不差,好得很啦!

  「……」張淵飛聽完她的話後,很想直接倒地不起。原來她早就戴著小孔雀到處招展過了!唉……華夜雨不曉得他為她著想的心思,笑咪眯地對他細數她已經想好的幾個花樣,徵求他的意見。

  張淵飛哼哼哈哈地虛應著,三番兩次想要對她大吼,要她放棄那些會使她變得可笑的花樣,可是一見到她笑顏燦燦、動人心弦的模樣,到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一瞬間,他仿佛可以瞭解,為何眼光不錯的瞿天問會從不干涉妻子華瀟湘將自己的頭變成鳥巢、花園了,全是不想讓實話傷透她們的心啦!

  是夜,張淵飛思及有好一陣子未回家探望母親,也真的是憋壞了,因此不管出門會不會惹來一大串粽子,決定悄悄溜回家去向母親請安。

  黑夜掩護了他高大的身形,他左彎右拐,專挑小胡同避開人群,往西行去。

  華府在城東,他家在城西,東西遙遙相望,他先前回京和瞿天問聚首時,也都儘量不往城西的方向去,所以儘管在京城裡待了好一段時間,卻不容易撞見家人與家僕,讓他得以繼續當家人眼中行蹤不定的浪蕩子。

  迅速穿過大街小巷後,終於回到巍巍富麗的恭府,他四下張望,確定沒人跟蹤,也無人發現他的鬼祟行跡後,立即足不沾地,飛掠至守門護衛身前。

  「來者何人?」守門護衛見身前突然飛來一人,立刻大喝制止。

  「小聲點!林棋,是我。」張淵飛立即示意林棋噤聲,別惹人注意。

  「三少爺?原來是您,您可回來了!」林棋馬上壓低音量,還幫忙左右張望,確定無人發現。

  「對,是我,記住,別大聲張揚啊!」張淵飛朝林棋擺擺手,飛進宅內時,不忘交代。

  「是,小的明白。」林棋心想,三少爺肯定在外頭又與人結下樑子,不想仇家找上門來,所以才會又遮遮掩掩地出現。他在恭府待了近十年,對三少爺到處與人結梁子的情況早己習以為常了。

  張淵飛似一陣風般穿過雕樑畫棟、蒼松翠柏,直抵父母所住的院落——「煙雨閣」。

  「娘,孩兒特來跟您請安了!」張淵飛人未到,聲先道出,極其諂媚。

  「雲兒?是你嗎?還不快進來讓娘瞧?!」在煙雨閣內刺繡的張芸娘聽見麼子歸來,喜出望外,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

  「娘!」張淵飛漾著討喜的笑容出現,走入房內。

  張淵飛,真實姓名為恭雲起,乃當朝大理寺司務之子,家中排行老三。

  當他回到恭雲起的身份時,舉手投足間會自然而然地帶著世族子弟擁有的貴氣;可當他變成張淵飛時,他就是說話粗魯不文、沒有身家背景的江湖刀客。

  身為麼子的恭雲起,上頭有兩位聰明傑出的哥哥,父母的責任與期待皆在兩位哥哥身上獲得了滿足,而身為老麼的他本來就不如兩位哥哥聰穎過人,且自小對仕途無興趣,唯有武學才能引起他極大的興致,於是天天央求爹娘讓他拜師學藝。

  他從小便活潑好動,喜好打抱不平,和附近的孩童打架更是稀鬆平常之事,父親恭文源擔心他長大後會和橫行大街小巷、專門惹是生非的富家子弟沒兩樣,心想與其讓他危害世人丟盡恭家的臉面,倒不如順他的意,讓他上山學藝,陶冶性情,即便不能造福社稷,至少也不會成為亂源。

  事實證明,恭文源的決定是正確的,恭雲起的師父不僅教他滿身武藝,連做人處事與不得以武力欺人的道理也全都教導給他,使他不會不明是非,一味地靠武力解決事情。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怎麼這麼久沒回來看娘?」張芸娘抱怨地睨了他一眼,隨即又心憐地拉著他的手,好好看看他。

  「娘啊,您不知道行俠仗義有多費時間呢,不過我仍想盡辦法,找出時間回來跟您問安了。」恭雲起涎著笑,說得天花亂墜的,可沒敢讓母親知道,這段時日他一直躲在華府當長工免得母親心生不舍,馬上要求他回家居住。

  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遇上麻煩會自個兒想法子解決,可不想再當個繈褓中的小娃兒,一遇上事,只會哭著回家求爹告娘。

  「你啊!總是這麼伶牙俐齒!」張芸娘嘴上叨念著,手則慈愛地撫著他的發,這才赫然發現他竟將鬍鬚給剃了,暗暗吃了一驚。「我問你,你最近沒惹上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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