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擁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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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華大笑。「你的戀愛運應該很差吧?都不知道要顧一下男人的自尊,把我的缺點這麼大聲講出來。」 他這樣大咧咧地承認了,反害她掃興。 「讓開。」徐瀞遠推開他,穿過客廳,去拿門外那些工具。 她總計往返三趟。 而他果真只是站著看,袖手旁觀。 這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徐瀞遠心裡臭駡他。即使早就撂話不需要他幫忙,可是她不免心中犯嘀咕,大扣他分數。真是爛男人,這種人竟還是名作家。程少華不幫,可是也不走開。 他像在欣賞綜藝節目,臉上掛著笑容,姿態從容優雅地看她工作。他看徐瀞遠開工前,先從工具袋裡掏出三個橢圓形綠黃色果實,拿到流理臺上,對半剖開。他走過來瞧,聞到清香-像檸檬,卻沒有尖銳的酸澀味。 「這什麼?」他問。 「香水檸檬。」 「我沒見過這種檸檬。」 「你孤陋寡聞啊。」 不理她的嘲諷,他說:「剛搬進來時,屋裡也放這個,我喜歡這個味道,你在哪買的?」 「在法國買的,要搭飛機過去。你喜歡我可以幫你買,一顆一萬就好。你不要挑眉,是的,有被害妄想症的你,現在開始懷疑我是A男人錢的壞女人,我好可怕是吧?」 他大笑,笑得好樂,招來她的白眼。 他問:「請問是法國哪兒買的?」 「我不是來聊天的。」 「是是是,你忙。」 徐瀞遠放檸檬,是因為施工時要鋸掉生銹的糞管,味道會很可怕。 徐瀞遠戴上口罩跟護目鏡,拎電鋸,爬上梯子,站在梯上,準備切割糞管,同時俯望他。 「你要一直站在那裡看嗎?」 「我租的房子,想站哪是我的自由吧?」 「OK——」去你的自由。 她啟動電鋸,鋸開糞管,霎時灰塵鐵屑飛揚。她大笑,聽見他逃出廚房的聲音。 糞管鋸斷了,程少華又回來了。 這次,他竟搬來椅子,放梯子旁。他進階了,戴上好帥的墨鏡。他坐下,交疊長腿,靠著椅背,很悠閒地欣賞她工作。 徐瀞遠拉下口罩,瞪他。「你這是幹嘛?你以為你拍電影是大導演嗎?」他微笑:「一個瘦巴巴女人,竟然要修理糞管,這等奇觀,我能錯過嗎?當然要坐下來,好好欣賞你的英勇。」 「要不要給你準備咖啡松餅?」 「喔,差點忘了。」他又跑出去,回來時,拿著一把傘,撐開,遮在頂上。 「這樣就不會被髒東西弄到了。」 徐瀞遠就是再冷靜,都上火了,他把她當特技表演嗎?他還打傘咧。可惡,不理他,快做完就是。她將切下的那截有破洞的鐵管,靠牆放,然後走下梯子,量過鋸下的鐵管長度,在動作時,她感覺到有兩道炙熱的視線緊跟自己。野性注目,教她被瞧到口乾舌燥,尷尬緊張。她不自在,下意識想逃離他的視線。 她很快將鋸好的水管摶上梯子高處,把水管開口對準鐵管切口,將水管往切口塞。 「啊哈。」好極了,他又說話了。「你沒量好尺寸呴,接不上去了吧?」 切下來的水管太長,塞不進鐵管內。 他的發言,惹她訕笑。「不懂就不要講,會被笑。」 真是外行,她拿起噴槍,打開,火焰激發,她烤水管,把水管開口烤軟,然後再塞進那半截鐵管,如此接縫變得很緊。 「原來如此。」他懂了。「果然專業。」 剩下另一端接合即可,程少華看她俐落地又烤了另一端水管切口,瞄準另一邊鐵管開口,準備接上,忽聽見樓上傳來一陣水聲,徐瀞遠臉色驟變。 「SHIT!」她急從梯子下,來不急,一道水流沖出,她落腳太快,沒踏穩,從梯上摔下來。 程少華扔了雨傘,接住她。 同時水流嘩啦啦,從尚未接妥的水管彼端,傾泄而下,伴隨尿臊味,他們被淋濕。 「SHIT!」程少華罵。「這什麼?」 他摟著徐瀞遠,徐瀞遠在他懷裡,怒瞪他,一副準備上演德州電鋸殺人狂的模樣,她咬牙問:「你們沒通知樓上不要用馬桶嗎?」 「潘若帝?!」程少華吼,那傢伙忘記了。 可惡,現在,可不是飆髒話或怪誰的時候,只能快把剩下工程結束,免去下一波水勢攻擊。 徐瀞遠推開他,抽起一旁廚房紙巾,抹抹臉,紙巾扔地上,瞪他一眼警告道:「等完畢後再跟你們算賬。」 她重拎起噴槍,又爬上梯子,烤軟尚未接合的另一端管口,把水管接合。 這次,程少華不敢如大爺般地置身事外了,他扶梯子,跟她一樣忍著身上騷味。他仰望她,看她無視身上污穢,凝神以噴槍烤軟塑管,他看她纖細的手指握著噴槍,自信操作著。 看著噴槍的紅藍火焰後,那張秀麗的面容,程少華身體緊繃,好像遭到火炙。 「好了。」徐瀞遠下來,噴槍放地上,站在橫躺著舊水管及鐵屑髒汙的地板,看著程少華。「我要去洗一下,垃圾等我洗完澡出來再清。」 她全身髒,他也是。 「去我房間洗吧,我的浴室最乾淨,我浴袍先借你……」他帶她往房間去,一邊說:「我們有烘衣機,髒衣服洗了,很快就可以烘乾。」 「給我塑膠袋,我要裝髒衣服。」 程少華找來一隻乾淨的塑膠袋給她,帶她進房。 他的房間,裝了深藍窗簾。午後日光,穿透窗簾,形成海洋般湛藍,不開燈,這裡就是個幽藍空間,天花板,窗簾投射的暗影婆娑著,形成神秘瑰麗的氣氛。程少華開燈,拉開衣櫥,拿浴袍借她。 徐瀞遠推開浴室門,裡面非常乾淨。 她聽見他在後頭說:「我去外面浴室洗,有事喊我。」 徐瀞遠脫掉髒衣服,放塑膠袋裡。 扭開蓮蓬頭,站水注下。 她看見流理台邊,銀色皂盒內有香皂,手掌般大,天空藍。她拿過來,嗅聞,香味清新,如被雨打濕後,大片綠草的自然香氣,香皂比一般的大,她不得不稍用力才能掌握住,將香皂在赤裸的皮膚上移動塗抹,滑潤皮膚,香氣包圍,徐瀞遠忽然想到同一塊香皂,也這樣地常在他的身上移動,在他倒V胸膛,在他頎長的腿…… 她想哪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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