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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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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兇猛噴出,噴紅了香思的眼瞳,噴紅了她眼前的世界,染紅了她的心,他們的愛要死了,她知道,她明白,這一劍代表著永恆的訣別,愛情的死亡。這一劍殺的不只是荊掠,還有荊無痕給她的愛情。她痛心的明白,卻不得不選擇擊出這一劍。 「不——」荊無痕痛入心扉,發出野獸般怒吼。 她合目,聽見無痕悲痛的呐喊,她將劍再刺進幾分。 荊掠反手握住利劍。「乖媳婦……」他忽道。香思愕然睜眼,見他往後倒,鮮血街上了天。「照、夜、白!」倒地剎那,他朝天怒吼。「回你主人手上吧!我以死、命你破土而出!」 雷聲大作,電閃雷劈,天地陡然變色,卷起狂風。 怎麼回事?眾人都被那驟變的景象給驚駭住。腳下之地竟隆隆震響,忽地一道疾光從屋前中央處往四方進散,砰然巨響中,泥地裂開,燦爛光芒射出,讓眾人睜不開眼。寶劍伴著那炫目的光彩破土而出,奔上夜空,其光芒瞬間照亮黑夜,映亮大地。 彎刀於空中出鞘,化作一道銀芒射向負傷的荊無痕。握住那口彎刀,荊無痕眼中寒意褪去,兇猛的殺意凝聚。 「全都該死!」他瘋狂了,噬血的寶刀挑起他螫伏的殺氣,朝天空劈開一道弧形青光,瞬間那光芒兇猛地氾濫開來,噬人的氣流將四面八方人潮狠狠擊飛出去,無數的哀嚎,無邊的鮮血泛襤。 樊烈駭住了,被寶刀的威力貢傷,嘔出一道血,焚宵劍飛了出去。 荊無痕舉刀朝他劈去,忽而一個人影奔來,硬是挌開那兇猛的劍芒救走樊烈,那人憑空高呼。「要命的就快退下!」 蕭凡及時趕來,呼嘯著,瞬間大隊人馬急急掉頭逃命而去。 只有香思不逃,香思愣愣地跌坐地上。她空洞的眼神投注在前方荊掠的屍體上——好多的血,憂目驚心地從心窩處流浦。他喊她媳婦……他喊她媳婦……她殺了他,天,她真殺人了!她渾身仿佛著了火。 冰冷的涼意抵上她額尖。 「為什麼?」 香思仰起臉,無語的上望那曾滿是愛意,如今卻兇猛至極的眼瞳。「照夜白」抵在她眉心,冰冶的殺氣竄進心坎。 「為什麼?!」刀刃狠狠抵上眉尖,抵出一道血痕,他兇狠的聲音撕裂她。 「拾起劍,迎接你必然的死亡!」 荊無痕怒眸相視,他要一刀殺了她,劈開她美麗的腦袋,一如她絕情的一劍毀滅她應許的諾言,給她反抗的機會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香思沒有說話,沒有解釋,他冷漠絕情的表情已經殺了她。她只能無助地迎視他寒冷的厭惡目光,她的心涼颼颼的。香思明白,落劍的剎那就已經明白,這一出劍雖然保全他的性命,卻將他們的愛毀滅。 香思別開臉,不敢再看他那痛惡的傷人眼眸。 她不說話,她不解釋,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只是空洞著眼,蒼白著一張臉。 「復仇勝過你對我的愛?」他咬牙質問,渾身憤恨得止不住戰慄起來, 「不,我對你的愛淩駕於仇恨之上。」 「我再不會相信你那張甜蜜的嘴!」 「那就快了結我的性命。」香思垂下眼。「動手吧!」她合目,毫無懼意。 貝多子樹啊,你的香味引來的竟是纏綿愛意下,不可抗拒的宿命。在「照夜白」刀下,香思墮下心痛的淚。如今,他再不可能愛她,他甚至想殺地;花毒沒能葬送她性命,愛情卻可以。熱淚不斷滴下,她的心已經被打碎,這份愛已讓她肝腸寸斷,身心俱疲。 如是死在他刀下,也算是這悲劇最仁慈的句點。 但是那冶冽的刀鋒始終沒有砍下,那抵在額上的寒冷在顫抖。 「我恨你!」更恨自己下不了手,荊無痕悲痛咬牙道。「蔚香思,我恨你——願誓言成真,讓你在烈火裡燒,讓你下地獄!」他收了刀,但他殘酷的詛咒比刀子更殘忍地直直捅開她柔軟的心窩。 香思睜眼,想再看他一眼,但他已經絕情的轉身,她只看見他背影。 狂風中,他孤獨的白衫淒絕,銀發狂散,他將荊掠扛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模糊的視線中。 「無痕——」朝著那訣別的孤影,香恩用盡全身力氣呼喊他,但他頭也不回。 這摯愛的男子,就在這撕心扯肺的淒厲呼喊中,毅然地走出她的生命。 香思的心瞬間荒蕪了…… 相思琴啊,你的誕生並沒有錯,是人的感情和私心,讓你有了滄桑的魂魄。 香思撫摸案上古琴,美麗黑色的眼睛失去光彩,長髮狂亂地糾結在那張淚痕斑斑慘白的臉上。 她咬破指尖,在斑剝的琴身上題下豔紅的訣別詞。 她閉目,痛入骨髓,搖搖欲墜地扶住桌面。 該離開了,這裡已經沒有她留下的餘地。 美麗的嵩山,在一夜之間,成了香思最心痛的景地。 遺留下那把一直隨身在側的琴,香思背上瀲水劍。 「罷……相濡以沬,不如相忘於江湖……」她痛心道,緩步離開這滿是恩愛纏綿又滿布傷心慘事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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