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草 > 醫路嫁王府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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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武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心裡暗贊呂兄身邊竟然還藏著這麼一個可人兒。 他之前得了父親指示結交呂夜,如今兩人稱兄道弟,儼然莫逆之交,只是聽說他這幾日離開了揚州,有事往別處去走走。 仁同方一直疑惑呂光幾時有動作,總不可能清查兩淮鹽務,只在揚州別館醉生夢死幾個月便打道回府,好歹還得向昭帝稟報。 之前他還想著呂光是出了名的會做人,現在卻暗暗叫苦,耿直有耿直的好處,是好意還是惡意,不必揣測都寫在臉上,但碰上呂光這樣長袖善舞的,滑不溜丟,抓都抓不住,更何況想從他嘴裡掏出幾句真話更是難上加難。 後來他決定換個方式,既然呂光在意他的侄子,他就從這位呂公子身上探聽一二,只是不好由他親自出面,便把這個任務交給兒子去做。 柳盼一套針法行完,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仁老太太歪了的嘴角有漸緩之勢,面部表清也沒那麼僵硬了。 見狀,仁武驚奇的贊道:「姑娘醫術了得,難怪父親親自去請。」 「公子客氣了。」 柳盼在行針時,眼角餘光注意到仁武一直瞧著她這兒,但她並未多想,只當他是擔心祖母的病情,但是此刻與他目光相接,她瞬間明白自己恐怕想錯了,他根本就像瞧見了獵物的狩獵者,哪裡是憂心祖母重病的賢孫。 仁少夫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默默低下了頭。 她是前一任揚州知府的千金,嫁入仁家就是高攀,更何況家裡如今還靠著鹽運使賺錢,哪裡敢得罪婆家,對仁武的風流韻事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就算是婆母要往自個兒房裡塞人,也要做出歡喜的姿態。 柳盼收回視線,將心思回到正事上頭,開始囑咐老太太飲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府上老太太平日大魚大肉油膩之物吃得太過,才會造成這樣的病症,往後要戒油膩葷腥之物,飲食務必清淡。」 仁老太太不只講究排場,飲食方面也極貪,大有彌補年輕時候苦日子的勁頭,做為兒媳婦的仁夫人根本不敢勸,就怕被婆婆罵不孝順。 仁武聽了,馬上跳出來道:「姑娘只管治,這事兒包在在下身上。」 孫子的話,老太太倒肯聽一二,並未多說什麼。 昭帝派來的人都是按著慕容夜所求,有戶部常年幹實事的官員,還有大理寺精於刑名之人,另有調兵的旨意,以方便他行事。 慕容夜將手下斥候收集的所有兩淮鹽務紀錄置於眾人面前,從官鹽一路高漲到私鹽暢銷,當中無數雙手在推動著鹽價,無數人參與此事。 表面上販賣私鹽的似乎只有鹽梟,但實際上經手官鹽的大小官員和鹽商都脫不了干係。 從煮鹽的灶戶私煮藏匿鹽斤,私售商販,商人于官引之外私自夾帶,或於官引之內多捆超過額定之量,乃至於船戶運載商人有引官鹽之外,還預留空船自帶無引私鹽,沿途撒賣;又有漕運糧船北上至京城交糧後,空船南返,江廣各糧幫預先派人至兩淮買定私鹽,乘夜用小船搬運,或由裡河潛行至大江超載,在南歸沿途隨處售賣;更有緝私人員沒收私鹽,轉而私售,有權有勢的官吏私下售鹽,船戶捏報淹消按例重行補運之私,軍人興販之私等種種名目,不一而足。 大量的私鹽流入,更令得官鹽滯銷,私鹽橫行,這當中理應入繳國庫的鹽課無形之中便流失了。 為了對抗官軍緝捕,私鹽販子結夥而行,聚眾販鹽,動輒千百為群,持械販私,這還是陸路的情形,水路更甚。常有百餘艦私鹽往來江中,殺掠商賈,聽聞廣東沿海更有大船往來海上,興販私鹽,力勢既盛,遂至行劫更是常事。 慕容夜手底下的斥候探聽情報最是拿手,自隨他抵京南下,便散落各處,細細查訪,最終彙集成了這冊怵目驚心的兩淮鹽務現狀實錄。 在座官員雖知兩淮鹽運使是個肥缺,鹽商所賺乃是暴利,但也只是略有耳聞,並不瞭解_真實的狀況,有機會親自翻閱這本實錄,看完都不禁冒出冷汗,明白此事已經到了不得個辦的時候了。 但究竟該怎麼辦,必須拿出個章程來。 「微臣提議,將兩淮鹽運使及其餘但凡與鹽字沾邊的官員倶都抄家徹查,以杜絕鹽貪之患。」 「只徹查官員恐怕不能真正杜絕,還要對鹽梟重懲,以儆效尤……」 眾官員七嘴八舌,意見不外乎是將官員與私鹽販子一網打盡。 慕容夜忽然想起柳盼曾經說過,如果只是單純的殺一批貪官奸商,再重新任命一批官員鹽商,只是換湯不換藥,還會朝著現在的情形發展下去,連她一個對鹽務並不熟悉的小丫頭都能說出這番見地,沒道理在座的官員不明白,只是這些人向來習慣按著現有的章程辦事,真要他們想法子改革還真不容易。 等這幫人說得差不多了,慕容夜才道:「本王聽著諸位所提之法,終究只是治標,難道就沒有根治的法子?」 眾官員面面相覷,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有人小聲道:「歷朝歷代鹽務都是這樣管理的。」 慕容夜差點被這些循規蹈矩的官員氣得仰倒,這些人還不及柳盼一個小丫頭敢說。 「既然諸位不敢說,那就由本王來說,為今之計便是改革鹽法。本王與呂大人已經初步研擬了一套改革的章程,今日商議完畢便正式開始實施,此事乃是機密,若有人向在兩淮任鹽務官員的姻親故舊通風報信,一律軍法處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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