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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靜抬起頭,臉孔煞白。「你……」

  「只要有錢,有心,什麼情報買不到?你就是木村那窩囊廢找得死去活來的愛人?」他嘖嘖稱奇的上下打量靜,「我倒是看不出來你有什麼魅力……不過,小孩子嘛,被阿姨啃過了,大概就無法斷奶了。」

  他——把抓住靜的下巴,「我勸你最好乖一點。你姐姐我會好好『照顧』。別想救她出去,你也別想逃。你不要忘記,楊靜在臺灣的親朋好友多的很,你若惹得我不高興,我先宰了你姐姐,再把你的外甥女、姐夫、好友抓過來,一個個宰給你看。」他摔開靜的臉,「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靜笑了。「然後呢?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不把他們帶來?遇到什麼阻礙了?臺灣警察?還是什麼不可抗力?」她的眼神很輕蔑,「我也勸你善待我姐姐。你帶來的人不夠多,真的動員起來,你覺得贏得過鹿島會的人?」

  右京蘭的臉抽搐了幾下,乾笑著,「說到鹿島會,的確是日本少有的強悍極道!鬼塚聯合傾全力卻還殲滅不了,傷亡起碼是鹿島會的十倍。看到靈堂那些弟兄……我也真的是惋惜的……」他搖搖頭,「這種傷心的時刻,需要一點喜事振奮。支那姬君,請去試穿禮服。」

  靜想到靈堂整齊排列的棺木和哭泣的遺屬,她的心突然變得非常沉重。

  她起身,不是為了想穿禮服,實在是她對右京蘭的厭惡已經無法掩飾了。

  「你覺得……」右京蘭惡意的聲音在她後面響起,「你花嫁的消息若傳出去,木村直雄會怎麼樣?」

  靜的腳步頓了一下,心底一陣冰涼。

  她還是跨出房門,堅定的往前走,雖然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來,卻沒有發現。

  龍澤微微睜開眼睛,假裝昏迷好幾天,他都快以為自己真的昏迷了。他看著護士的背影,猛然伸出手。手馬上被最粗的針頭穿透。

  龍澤沒有慘叫,他壓低的聲音隱藏著焦灼,「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護士豔麗的嬌容滿是驚慌,「我沒發現你醒過來……」忙著幫他止血。

  他不耐煩的揮開她的手,「不要管那種蚊子叮的小傷,涼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在這裡做什麼?她心底一片迷惘,「我來看你。」

  龍澤先是不解,接著釋然,「我懂了,木村直雄也還不算太笨嘛!是他叫你來的?只是這麼危險的任務,為什麼派你來?」

  涼子不禁有氣,將他一推,「是我自己要來的!總長根本不知道!」

  望著她,龍澤不禁訥訥,「你……那你為什麼……這麼危險……」

  看他這麼震驚,涼子不禁覺得氣苦愧恨,原來他根本就……「如果你不要我來,我走就是了!」起身就要走。

  龍澤猛然從背後抱住她,「不准走!」兩個人的心跳都極快。如果有一點風吹草動,誰也走不脫。

  「……涼子。」良久,龍澤才輕輕呼喚。涼子忍著淚,應了一聲。「你不該來的。這種龍潭虎穴……應該是我為你捨命,不該是讓你這樣拼命前來。」

  涼子強忍的眼淚,終於滴在他的手背上。

  「聽我說,」他抓緊涼子,貪婪的看著她的豔容,誰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呢?「你現在快走,回去告訴木村直雄,雄之兄已經死了,現在的會長是右京蘭假扮的!姬君的姐姐被扣在他手裡……」

  「我不管誰扣在誰手裡,」涼子露出怒容,「我要待在你身邊!我不管鬼塚聯合和鹿島會或者是該死的右京組!我只關心你的死活,其他人幹我屁事!」

  「涼子!」龍澤搖搖她,「我是鹿島會的死士!若是我能動,我現在爬也爬到姬君身邊……」

  她舉起手,敏捷的刮了他一個耳光,「誰准你爬到別的女人身邊?!」

  這個驕縱的大小姐……龍澤苦笑著,但是她明顯的醋意卻讓他心裡有些甜滋滋的。「……我能爬去嗎?我兩條腿都斷了。」他突然掩住涼子的口,優低身體,待門外的聲響安靜下來,才鬆手,「若不是我『昏迷』了,恐怕早就掛點。你聽我說,這件事情關係著我們的安危……」

  他細說了當時的來龍去脈,涼子自不轉睛的望著地,為什麼這樣聰明睿智的人會一點野心也沒有?

  「鹿島會的首領應該是你。」她的眼神很憂鬱,「為什麼你……」

  「我從來不喜歡極道的生活。」龍澤的眼睛這樣清澈,「我會留在這裡,實在是無法償還鹿島夫人的恩情。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如果我還有命活下來,我會細細告訴你緣故。現在,你趕緊離開!」

  「我不。」涼子也鎮定下來,「你不要把我瞧扁了,我既然能夠假扮護士混進來,當然有我的本領。等護士交班以後,我會去找總長。但是要我離開……辦、不、到。」她倔強的一轉頭,「你別想指揮我。就算你是我的男人,還是不用想我會事事聽話。我將來可是要繼承藥師組的!」

  龍澤欣賞著涼子倔強的嬌容,心底回蕩著柔情。一開始只覺得她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約過幾次會,又覺得她身為極道之女,比男人有氣魄多了,不禁折服。

  「……就依你。」他輕輕撫過她柔潤的臉龐,「但是要答應我,若是有萬一,千萬不要回頭。你專心想著怎樣幫我報仇就行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來,「若是經過這一劫,你我都還安好,我下半生一定會助你成為藥師組的第一任女組長,這一世都只效忠你。」

  她呆了一下,茫然的臉龐有著少有的脆弱,「不是姬君?」

  「你就是我的姬君。」擁住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這樣兇猛優雅如獵豹的女人,卻甘心為他出生入死,「你是我的姬君傳說。」

  從他的肩上看出去,可以看到庭院模糊的月影、她閉上眼睛緊擁住龍澤。

  月兒啊……你可知道,我終於知道愛的感覺?活到現在才知道……這麼激烈又這麼洶湧,只有見到他才能幹息心裡恐懼的怒濤。這就是愛了嗎?除了他的平安,什麼也不冀求!

  交班的時候,她戀戀不捨的望了一眼,卻只有一眼。她還有她的任務。

  聽了她的報告,深雪裡沉思很久。

  「辛苦了。」他眉宇間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涼子,你回去吧。我會另外派人潛入鹿島會。」

  「恕難從命。」涼子站起來,臉上有他從來沒見過的神采飛揚,「我要去保護我的死士。」

  深雪有此詫異,他望著涼子,涼子也心平氣和的望著他。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劉涼子的評價錯誤。還是說,女人戀愛的時候,勇氣可以發揮到淋漓盡致?

  「那很危險。」深雪還是不希望她太勉強。

  「怕危險還算是極道嗎?」我當然也有我的志氣我的理想。我的前程不要別人決定,我自己就可以決定了。「還有,龍澤要我帶句話給總長。」

  「請說。」

  「姬君花嫁一定是陷阱。」涼子忠實的複述,「這總長忍耐待時。」

  深雪沒有說話,唇角逸出耐人尋味的微笑。「涼子,若是龍澤被迫娶妻,明知道可疑,你會不會去要個答案?就算是有著極大的危險?」

  她愣了一下,光是可能性就讓她薄怒。她想了想,「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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