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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陸師叔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劉師叔,劉師叔搖頭,「安家老大跟子霽是過命的交情,就怕他私放了人。這娘們不給,打到她給!」

  「我們這種名門正派,欺壓沒有武藝的弱女子,傳出去像什麼樣呢?」陸師叔不贊同,「多多派些人手看守安府就是了,二師侄的性命要緊。」

  沒想到一批武林高手,礙于「名門正派」這樣的名聲,竟然順了秋娘的意,也是始料非及。

  中毒的穀粱朗心裡焦急,苦於毒性發作,只能扯著秋娘的袖子,「解藥給他們吧!」

  「這可不能夠。」秋娘滿臉是淚,「你若嫌我不聽你的,要休我,也等你好了再休吧!我現在只要你的命,什麼我都管下了了!一

  遇到秋娘這樣的無賴,這些正人君子也沒辦法,只能急急地傳馬傳車,將他們送到安府去。

  安瑜正在書房看書,突然聽得門口亂烘烘的,福伯的聲音特別大。放下了書,他走到門口,只見杏仙派幾乎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占了豐條街。

  馬車上走下一人,正是秋娘。一看到安瑜,秋娘原本緊繃著的情緒放鬆下來,眼淚直流,覺得心頭一陣陣針刺般疼痛。「安大哥,救命啊……救救我家夫君的命……」

  安瑜不敢耽擱,連忙護住她的心脈,「茜兒、翠兒!快來扶住你們秋姊姊!」

  安翠、安茜趕緊奔出來扶住她,秋娘不肯放手,「我夫君……」

  「不怕,有我呢!」他安慰著,夥娘望了他兩眼,這才放心地讓安茜安翠扶了進去。

  安瑜皺緊眉,掀了馬車的車簾,發現谷梁朗閉著眼睛臉色發青,還有個人昏在裡頭。定睛一看,是谷梁朗的師弟畢少青。

  察看脈象,兩個人暫時部無大礙,安瑜的眉皺得更緊。「這是……」

  隨行的劉師叔和陸師叔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遞。

  「安公子,實在是迫於無奈,這才讓家醜外揚。請治好了谷梁朗,我們好跟秋娘子要解藥。」

  安瑜不答話,只回頭吩咐:「福伯,叫兩個小廝來抬病人進去。」

  杏仙派的人想跟進去,卻讓安瑜擋在外面。 「且慢。我與故掌門雖是好友,到底安府不歸杏仙派管。你們門派的事情,我管不著,但我安府都是女眷,不能留客,請回吧!」

  劉師叔性急,嚷了起來,「送進去的可是我們門派的人!」

  「我沒看到什麼派門。」安瑜淡淡地說,「就是兩個病人而已。」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意!」劉師叔大怒,「你只是想要縱放谷梁朗!若是我二師侄有個好歹,我拆了你安府!」

  「他們兩個,我能醫。」安瑜還是淡淡地說,「醫好了人,怎麼來去,不是我一介藥師能管的。要替我安府看門守戶,那是你們的事情,想要欺我人丁寡少……幾代的交情,就別怨我顧不得了。」

  「這等污辱婦女、弑殺親師的敗類,你居然要替他遮掩!你還算是個人麼?」劉師叔開始罵了。

  「人是你們送來的,是非該是你們要弄清的,若是真不樂意,還你們便是。」

  安瑜冷笑兩聲,「人又不是我劫來的,關我什麼事情?」

  劉師叔還想罵,陸師叔攔住了他。安府一脈單傳,藥理武藝俱高,只是人丁單薄,家學傳子下傳女,這才顯得勢力弱了;但這安瑜為人慈悲,醫人從不問出身,在武林中可以說是廣結善緣,認真跟他起衝突,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我這師弟脾氣壞些,多有得罪。」他抱了抱拳, 「這兩位都有勞安公子了。」

  安瑜依舊是淡淡的點點頭,轉身進去了。

  他看了看谷梁朗,開了藥方囑小婢烹藥,又看了看畢少青,不禁沒好氣起來。「翠兒、茜兒!」

  這兩個女孩兒忙跑進來,只見哥哥瞪著她們,有些畏怯,「小聲點,秋姊姊好不容易睡著了呢!」

  「你們這兩個……」他真是快氣死了,「我問你們,好端端的,為什麼杏仙派的人會中了我們家的『花睡去」呢?」

  安翠、安茜你推我我推你。她們又不知道事情頭尾,只知道秋姊姊的病差點發作,問也不好問,明明也只偷渡了罐「花睡去」給秋姊姊,怎麼知道這個杏仙派的馬屁精會中了呢?

  「說呀!」

  「就、就拿了一罐給秋姊姊防身嘛……」她們倆吞吞吐吐的回答。

  「你們膽子真是比天還大!」安瑜罵了起來,「這是安府獨傳的迷藥,好隨便給人麼?江湖險惡,若是不巧秋娘失了這藥,讓歹人拿了去,更不巧讓人認了出來是咱們家的,咱們還過得了什麼太平日子?」

  兩姊妹低了頭,心裡知道這場罵可久了,饒是安茜心思轉得快,「哥哥,你也別淨罵我們。秋姊姊總不會無故戳那馬屁精一箭吧?子霽哥哥是怎麼了呢?我們心裡急得很,要罵,也等說完再罵吧!」

  明知道她們想要轉移注意力,偏拿這兩個頑皮妹子沒辦法。安瑜就把杏仙派的說辭說了。

  「子霽哥哥不是這種人。」安翠叫了起來,「這分明是那女人栽贓!」

  「子霽哥哥不娶她,也不用這樣亂說,還害了自己的爹呢!」安茜也生氣。

  「你們兩個別胡說,這樣糊塗,不跟杏仙派的人一樣?」安瑜低頭想了想,「我也相信老弟不是這樣的,當中有頗多疑點,就不知道他活不活得到洗清冤屈。」

  「怎麼?子霽哥哥傷得這麼重?」安翠心裡著慌。

  「這毒倒沒什麼。你們記著,天下最毒的不是斷腸草、鶴頂紅,什麼劇毒都毒不過人心。」安瑜沉吟了一會兒,「他若在我們家裡,只能保得一時,恐怕一出大門就沒命了,偏偏他個性又耿直……」

  「我看這毒,不解個一年半載是解不了了。」安茜插嘴,「大夥兒耗吧,耗到杏仙派的師叔祖爺爺出關,我就不信滿門派部是糊塗人。」

  用拖的不好。安瑜心裡打算著,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且顧眼前吧!」

  第二天,畢少青的「毒」就解了,暈頭暈腦的被扔出安府。

  「承安公子費心。」陸師叔上前揖了揖,「不知道敝派谷梁朗……」

  「他的毒還沒解。」安瑜輕描淡寫地回答,「要問怎麼那麼難解,不如去問問下毒的人何必這麼痛下殺手。人都摑了,需要殺人滅口麼?」說完,就把大門關上,把陸師叔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思來想去沒辦法,只好差弟子們嚴守安府,圍得像是銅牆鐵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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