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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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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賜死我吧!被這恐怖的女人玩下去,累死不如白綾三尺。 偏偏監國只是笑了笑,「保重。石君,汝乃國之棟樑。」 「棟樑個屁!東霖木蘭!我一定會通敵叛國,趕緊給我個痛快!」她索性豁出去。 「你太有趣了,我捨不得。」她的坦白讓石中鈺張大了嘴。「私下叫我木蘭也成。你只要當好宰相,不要讓我勞神出戰的時候還顧慮朝中。不過,殿堂之上,禮不可廢。想來你也知道的,滿門抄斬你也不願吧?」 我被她足足玩了四年,四年欸!被發現女兒身到現在都一年多了,居然沒人彈劾她成功。讓我辭官吧!天天埋在奏摺裡她都欲哭無淚,偏偏一碰到公事她又忘記要辭官了。 我這個苦命要到什麼時候…… 「……所以,太上教跟外藩是有關係的囉?」木蘭審視了奏摺,「鎖國禁港?盡逐外族,確保東霖天朝血緣?」她搖搖頭,「太上教趁著這幾年各國交戰,倒是傳了些天朝自大的想法給愚夫愚婦。」 「不只是愚夫愚婦,連王族貴冑,達官顯貴也有人在家設神壇。」一遇到公事,她的自怨自艾全拋到九霄雲外,「鎖國禁港當然有好處。太上教以天命歸於有德。這個『有德之人』就隨他們選去,哪個外藩不想當皇帝?連節度使也有份的。若是禁港,外來商品這下子就可以靠『特殊管道』成百千倍暴利,何等上算!剛好這幾年百姓也被戰爭嚇怕了,要恨起鄰國易如反掌。這個背後有大金主的太上教,正好用『禁港止戰』,什麼『護國菩薩』當掩護……」 「這兩年收成又不好,澇旱不定,太上教賑糧施棺,又設恩養堂,百姓哪有不感激的?饑民流匪鼓噪一下,雖不成氣候,放任不管會釀大災的。」劍麟深思了一下,「這些流寇教徒看來似乎是兩回事,仔細想想似乎殊途同歸,總是百姓餓著肚子,誰給飯吃聽誰的。要徹底解決,還是得從賑災治水下手。」劍麟蘸了筆墨,隨意的畫起河道,和木蘭石中鈺討論了起來。 討論得渾忘了病痛,一抬頭看到段莫言笑嘻嘻的走進來,她秀眼大睜,「你又來幹嘛?!來也不用送拜帖,這會子宰相府真成了大馬路了!」她指著段莫言的手指微微發抖。 「哎呀,阿鈺,」段莫言一臉的委屈,「難道不是你差人八百里加急文書把我召回來的?人家好不容易回京裡,你也不理人家一理。」眨巴著眼,嘴角還一扁。 「三十天的路程,你要二十天趕完,怪誰呀~就算回京,也用不著跳我窗戶吧?現在你又來?!」 就是這傢伙!跟她同殿為臣以後,像是她命裡另一個魔星一樣!「我不叫你回來,難道還等刑部差人鎖你回來?你知不知道死活啊?居然和赤罕人做起買賣……」她氣得幾乎一口氣上不來。 「人家沒有嘛~」他往石中鈺一撲,很高興她像是見到鬼一樣跳起來。「離我遠一點!你這個瘟神!皮繃緊一點,不要等禦史彈劾了才蹲在萬年牢裡哭……」 「別鬧了,莫言。」劍麟一把拖過他,「倒是修築長城,稍晚我們該從長計議。」 「棒打鴛鴦呀~阿鈺~」 「鴛鴦個鳥~」石中鈺咬牙安撫胳臂上的雞皮疙瘩,「你靜靜等我們議完事行不行?」 他幽怨的望著石中鈺,還拿帕角按了按眼睛,只好不看他,省得有掐死他的衝動。 「說到賑災,」治水議定了人選和開銷,劍麟又想起黑風嶺,「這賑災令若不徹底,等於無用。現在細想想,陳州節度使壓下賑災令,底下恐怕不是貪贓枉法這麼單純。倒是要拔擢幾個清廉有能的人到處看看,查查賬目。禦史……」 「禦史只會瞪大眼睛看我幾時篡位,好趕著寫進東霖史。」木蘭不耐煩,「別指望那些書蠹蟲了,倒是另想些人選。阿鈺,你有沒有人選?」 段莫言閑坐無聊,「找個貪官去翻,保證榨出幾百斤的油來!」他眼睛發亮,「我去吧?雖然我不是貪官,我可很會藏私房錢……」 「閉嘴!」這次三個人一起吼他,他又瑟縮在角落絞手帕。 為什麼這種人守邊關居然東霖沒亡?三個人心裡都有差不多的想法,決意將他撇一邊,繼續討論。 「吏部和戶部有幾個管錢糧的倒不錯。」石中鈺偏著頭想了想,「居然有人讓我查不著汙起來的錢藏哪兒去,真是天才!善藏的人就善抓,順便整頓一下財政,稅賦收得太不成樣子!進了貪官口袋,十之四五,倒是養了一堆只會收稅的廢物!」 「也不要太嚴了,」劍麟囑咐著,「國力初複,水至清則無魚。會貪污的能吏可比不辦事的清官好太多了。」 「要你提醒?」她沒好氣,「我自有分寸。哼,禦史會寫史,我就不會?我也寫了東霖別史,保證比他們好看一百倍!順便寫寫禦史的嘴臉!聽說又有參本到皇上那裡了?幾本了?」 「兩本。」木蘭專心的看水道圖,一面忖度著賑災的事情,「也不過就是什麼閨閫不嚴,婦德不修,難堪為天下閨秀表率,沒什麼大不了的,皇上已經駁回了。」 「呸,我還跟他們什麼嚴不嚴的!表率?怎不要我母儀天下?」石中鈺自己笑了一會兒,發現木蘭和劍麟居然神情異樣,「怎麼不說話?喂,我說了什麼?」 木蘭回神過來,「沒事。倒是有件事得委託你。」 她馬上警覺起來,「我先說,如果是我的婚事,一概免談!」 「阿鈺是我的!」段莫言也緊張起來。 「閉嘴!」三個人又一起吼他,決心不被他那種小媳婦模樣影響討論氣氛。 「不是你的。叫你嫁人又不是要你殺頭,怕什麼?更何況不是要你嫁。你幫我看看,京裡的閨秀有什麼文武雙全的,留意留意。皇上十六歲了,也該立後了。」 石中鈺怪叫起來,「我向來不跟那些閨秀有什麼瓜葛,這關我什麼事情?再說,現在的閨秀會寫兩筆歪詩就叫才女,背口劍就叫俠女,哪有文武雙全的?要硬說有,我倒認識一個,只是人家不肯嫁。」 一聽有人選,木蘭湧起希望,「哪家閨秀?」 「這人你也認識的……」她邪惡的笑笑,「東霖木蘭。這可文武全才的緊。文呢,我連她的侍讀都得甘拜下風,武呢,段莫言那傢伙連一絲絲都比不上人家。」連段莫言都忘了假哭,噗嗤一聲。 木蘭沉了臉,「胡鬧。」 「我是胡鬧。」她又苦起臉來,「折騰了大半夜,讓我去睡一下成不成?明天還要早朝呢,你好歹也讓我這病人睡睡。現在我的腰像是要斷了……順便把那傢伙拖走~剛剛他的校尉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和精神才拖走他……」 雖然還有許多朝政要議,想想明日一樣可以到禦書房和皇上一起合計,也就罷了。段莫言不肯走,卻讓劍麟一路拖回將軍府,再三交代要嚴加看守。 告辭回來,心裡卻還是讓石中鈺的話刺得緊。 她早搬出皇城,住進將軍府。即使這樣恭謹的表示為臣的決心,內侍外戚和禦史,還是對她疑心重重。 也顧不得旁人評價。她呆呆的想起今天小皇帝的異常,心裡不住的惶恐起來。 「公主,擦把臉好嗎?」侍女習慣把水盆毛巾放下就出去,她的內堂只有劍麟和石中鈺可以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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