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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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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宰相身體不適……」守衛硬著頭皮攔住木蘭,他就知道跟了這個主子倒黴到了極點,跟沒多久,幾乎得罪了大半個麗京的達官貴人……偏偏主子手上有他的把柄,不想得罪也不成。 但是,攔住東霖比皇上還權傾的凰翼將軍監國公主?! 「公主!公主……」他只想跪下來哭,「求求你……若攔不住您,宰相會……」絕對會宰了我! 木蘭似笑非笑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守衛,一揮手,他情急一擋,暗道不妙,自己發了十成功力,怕不把公主震飛出去!這下子完了完了…… 只覺得自己如斷線風箏似的飛出大門外,踉蹌了幾步站穩,胸口氣血翻湧,說不出有多難受。有點摸不著頭腦發愣,老天!這個公主的功夫居然這麼了得?! 頰上還有血痕的公主侍讀拍拍他的肩膀,那種難受的感覺居然平復了。他大張著嘴,像是見了鬼。 好歹我也是武林排名第十九的高手,居然被人家扔著玩,輕輕一拍就卸去內力? 木蘭沒理守衛下巴快掉下來的鬼樣子,逕自闖入內堂,所有的家人奴僕,躲得躲,閃得閃,都裝看不見。只有那個剛來的守衛有膽子攔公主。 「要是我,」躲在門後發抖的武師嘟噥著,「我寧可去打赤罕人,面對發狂的馬,也不想試圖阻擋這個恐怖的公主。」上回他被扔進蓮花池,險些淹死。 「石中鈺,」木蘭推門,發現裡面上了門閂,「石中鈺,別躲了,快開門。」 「不開!就算是監國也要有點分寸!我替朝廷做事,難道連病假也不給?太過分了!我重病在床!重病!懂不懂?」怒火沖天的聲音洪亮的聽不出半點虛弱,「拜託啊~我不是你們家養的馬,全年無休啊?!再說,你家的馬待遇比我好,居然還有輪休!你讓我休息一天會死啊?……啊~」 石中鈺瞪大了眼睛,看著宣告死亡,碰的一聲躺在灰塵裡的可憐房門,尖叫起來,「東霖木蘭!該死!這是你第八次打破我的房門了!」 不理石中鈺的無禮,「怎麼?月事來了?」 「知道就好!你還……」石中鈺沒好氣的回答,一回眼看到跟在她後面的劍麟,臉孔漲紅,「出去!你進來幹嘛?這是小姐的閨房欸!」 「小姐?」木蘭笑了起來,「你若是小姐,我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石『宰相』。」 「那我大概是手不能提,滿口聖賢的文弱書生了。」劍麟也跟著打趣她。 石中鈺瞪了這對搭唱得很樂的主從一眼,胡亂的挽了挽頭髮,認命的推開棉被,她穿了件寬大的書生袍,星眸微觴,秀麗充滿書卷氣的臉龐寫滿了倦怠,肚子和頭都痛得嗡嗡叫。 想我石中鈺已經是堂堂東霖朝的宰相,居然還會苦於經痛! 「到底有什麼事情?!」她恨恨的說,「最好不要像段莫言那樣無事忙,講些沒意義的話。他明知道我是閨女,什麼意思自己跑來探病?」 「你是東霖的宰相。」劍麟好心的提醒她。 「要你說我才知道?!」石中鈺火了起來,「什麼話不能等明天上朝再說?偏偏要跳我窗戶?他起碼還跳窗戶,木蘭,拜託你行不行?你一定要打破門?你們這些武將是怎麼搞的?一進麗京,緩兩天見不成?一定是今天?連皇太后賜宴我都去不了了,大家把我的宰相府當什麼?菜市場?」 「梳一梳頭發吧。」木蘭瞄一眼,「書房見。」 憋著一肚子氣,「還梳什麼?書房就書房!阿大!不用躲了!趕緊找人來修我的門!」 「新的侍衛不錯,」木蘭笑著扶住險些一暈的石中鈺,「能擋得住我一掌還不吐血。」 石中鈺沒好氣,「你一定要把我的護院全打吐血才開心?」 「哪找來的?」她盤算著,什麼樣的地方用得著這樣武功高強的人才。 「刑部大牢。」她也坦白,「我抓到他一點小辮子,不聽我的也不行。」又覺得有點氣惱,「什麼武林高手,還不是擋不住你?!」 等眾人在書房坐定,人人面前一杯茶,只有石中鈺苦著臉喝梅湯。她看見劍麟頰上的鞭痕,倒是好奇起來,渾忘了氣,「怎麼了?哪兒的姑娘留了指甲印?」 劍麟笑笑,「放鷹給搧了一翅。」 「鷹?」石中鈺笑了起來,「怕是鳳凰展翅,你正好撞到鳳爪子上頭吧?」 「想不想也被搧一下?」木蘭啜了口茶。 「不想試。」她痛苦的抱住熏爐,「到底有什麼事情?」 「太上教的事情。」木蘭神情鎮定著,「我要你查個詳細,到底查了沒有?」 石中鈺閉著眼睛,「劍麟小哥,拜託你,左起第三行第五櫃第四個抽屜裡有個信封,拿給你主子一下。」為什麼要在她這麼難過的時候問她這些煩人的事情? 不禁自憐了起來,自己就是讀了太多聖賢書讀壞了。好好的石家千金不做,偏偏隱瞞了性別進京趕考,想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考就考吧,哪知道東霖的男人個個膿包的要死,讓她這個小女子馬馬虎虎就考上了榜首,還欽點了狀元。 當初殿試就是眼前這個可惡的監國公主!她發誓,這個該死的女人一看到她就識破了女兒身,這也沒什麼,居然一傢伙破格晉升進刑部尚書。 刑部欸! 第一次到百姓大牢的時候幾乎嚇軟了手腳。媽啊~犯人不是人哪?豬圈也比大牢好一點!滿地的血污吐穢,髒臭掩鼻都掩不住,犯人的呻吟聲、哭聲讓她膽戰心驚。刑具樣樣都齊全,就是證據不齊全。同樣都是人,官吏牢簡直像是怡春院,除了不能叫小娘,成天吃肉喝酒等沒事,這是什麼道理啊?! 逼得她非想辦法改善牢房,天天罵著捕役找搜證,看狀紙公文推敲案情設陷阱,得罪了滿京達官貴人到三更不能睡覺,才讓刑部有點樣子。這下好了,居然各州道都有人上門擊鼓申冤,還有人送萬民傘,搞了個什麼「石青天」的封號給她! 當當刑部尚書就算了吧。瞞一瞞,過幾年弄把假鬍子,大概可以熬到辭官,要不然滿門抄斬不是好玩的。哪知道這女人越玩她越過癮,乾脆拔擢她起來當宰相,樂得朝政不管,一丟就四出巡邊剿匪追邪教。 她怎麼那麼倒黴?每天批公文的時候百思不解。木蘭借著皇太后賞她免死金牌的時候,就覺得不對,等發佈了解除女子從軍為官的禁令,她更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果不其然,沒多久,她的女兒身那麼巧的被「撞見」——還是被不知名的綁匪綁去,在刑部捕役面前被發現——鬧得沸沸揚揚,人還關在大牢裡,各州道的百姓攜老扶幼的上來哭靈……不是,咳,求情。弄得朝廷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出面力保,順便以「殿試失當」這種鳥罪名,陪她挨了兩百杖示懲,停職一個月。 媽的,就是叫她把傷養好,繼續賣命就對了! 被打了兩百杖——雖然是墊著絲綢打的——她還是幾乎被打死,扶回宰相府,她氣得從床帳裡丟出白瓷枕,想砸死同樣挨了兩百杖卻像沒事人的木蘭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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