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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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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遠凝視著嘉文,好半天,才說: 「你們想不出別的玩意了,是吧?打獵,你們想怎麼樣打?是找個小土坡爬爬,打兩隻小麻雀就算了呢?還是真正到深山裡去打野獸?」 「當然是深山裡啦!」杜嘉文迫不及待的接了口,興致勃勃的說:「你不知道,自從耶誕節晚上你來轉了一趟之後,我們那些小姐們就都迷上了打獵,尤其嘉齡,鬧得個天翻地覆,成天嚷著要去打獵。我們計劃趁元旦放兩天假的便利,去山上大規模的打一次獵。」 「大規模?」紀遠笑了笑,把阿婆給杜嘉文倒的一杯茶端起來就喝。「如何大規模法?騎著馬,帶著獵犬,像電影裡拍攝的十八世紀中,歐洲貴族的打獵一樣,再找一大群人把養好的鹿放出來,趕到你們的身邊,讓你們這些少爺小姐放上一兩槍過過癮。等小鹿倒地時,你那位唐小姐、鄭小姐等還可以表演一兩幕昏倒──」 「別說笑話!」杜嘉文不快的蹙蹙眉:「別人和你正正經經的商量,難道你以為只有你紀遠才配打獵?你這人什麼地方都好,就有這麼點小毛病,經常要流露出一份優越感,彷彿別人都不如你!」 紀遠笑了,走到窗子前面去靠著,太陽光透過了玻璃窗,在他的皮夾克上反射著亮光。他那彎彎的嘴角上,還確實帶著抹充滿優越感的笑。拿起了茶几上一個擺飾用的音樂匣,他上了上發條,聽著清脆的樂聲輕瀉出來:「少女的祈禱」,祈禱些什麼? 「好吧,如果你們真要去,我當然奉陪,而且儘量幫你們安排。我只是怕小姐們會吃不消,山上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好走,有路的地方還好,沒路的地方是相當要命的,假如上了一半的山就想撤退,那可沒意思了。」 「你放心,可欣和嘉齡都不是那種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唯一成問題的是湘怡,但是,據我想,也不會怎麼樣的。反正路是人走出來的,沒路就開路吧!」 「說得容易!」紀遠的笑意更深了。「你們準備爬什麼山?」 「你說呢?最好不要太高的,而且是在臺北附近的。」 「讓我想想看。」 紀遠深思的望著手裡的音樂匣,那是個小鋼琴的模樣,上面有一個芭蕾舞女的玩偶,可以跟著音樂起舞。 「這樣吧,」他抬起頭來:「烏來附近有個波露山,大概一千多公尺,如果到了波露山還有興趣往高裡走,我們還可以再上一層,到卡保山去。」 「有野獸嗎?」杜嘉文問。 「除了熊,什麼都有。鹿、獐子、野豬、飛鼠、羌──那兒是群獸出沒的地方,也是泰耶魯族的狩獵區。不過,很難走,你確定小姐們吃得消?」 「我去問她們,吃得消再去,不能半途而廢!我想沒問題!」 「好吧!那你就趕快準備東西,假如預備三天時間的話,就要準備三天的食物,這樣算起來,大概每人要背十五公斤以上的東西。」 「什麼?」杜嘉文嚇了一大跳:「還要背東西?」 「不背東西,到山上吃什麼?睡什麼?」 「要帶些什麼呢?」 「帳篷、睡袋、水壺、毛毯、米、麵包、青菜、油、鹽、醬油、味精、香腸、肉類、酒、洋火、針線──」 紀遠一連串的報了下去,杜嘉文瞪大了眼睛,以為紀遠在開玩笑。但,紀遠一臉的正經,似乎又不像是開玩笑。終於,杜嘉文忍不住的打斷了他: 「你在幹什麼?別弄錯了,我們只是上山去打獵,又不是移民到那兒,也不是去開飯館,怎麼油鹽醬醋都得帶?還要什麼針線?」 「你不懂,我才報了一個頭呢!油鹽醬醋不帶,你上山吃什麼?物質文明早已把我們的嘴巴訓練得高貴了。針線更是必需品,假如荊棘和樹枝把小姐們的褲子刮破了,你說怎麼辦?」 「缺德!你!」杜嘉文叫。 「不是缺德,這是很可能的事情,所以針線必須帶著,有備無患。」 「好吧,好吧,還有什麼?」 「還有嗎?」紀遠說:「消炎藥膏、膠布、繃帶、感冒特效藥,止痛藥、止血藥粉、八卦丹──」 「天哪,」杜嘉文嘆了口氣:「剛剛開飯館,現在又要開醫院了!」 「萬一有人受傷了呢?」紀遠說:「如果是我上山,我才不帶這些呢,你弄上一群小姐,還是多準備點吧!最好你拿支筆記下來,免得等會兒忘記。」 杜嘉文真的掏出鋼筆和記事冊,紀遠又報了下去:「小刀、繩子、筷子、飯碗、罐頭、開罐器,每人自己要帶的毛衣、外套、毛線襪、梳洗用具、要穿長褲和力士鞋、手套──」 「喂,有完沒有?」杜嘉文越聽越可怕了。 「還沒完呢!還有牛肉乾、瓜子、花生、酸梅、口香糖、五香豆腐乾、奶粉、咖啡──」 「這是幹什麼?」 「增加情趣呀!」紀遠笑著說:「告訴你,嘉文,不玩則已,要玩一定要盡興,你想,到了晚上,我們在水邊紮上帳篷,帳篷前燒上一堆營火,煮上一壺咖啡,吃點瓜子、牛肉乾,談談唱唱,這才夠味嘛!」 「好吧!有你的!」嘉文說:「這總全了吧!」 「什麼?主要的東西都沒說呢!鍋、壺、鍋鏟、湯匙、獵槍、子彈、口琴、電晶體收音機、香煙、電筒、蠟燭或風燈──」 「哦呀,我的天!」杜嘉文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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