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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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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名字!」雲鵬喃喃的說,盯著她:「你抬起頭來吧!」 白吟霜順從的抬起頭來,兩道如寒星般的眼光就直射向雲鵬,那烏黑的眸子,那樣深,那樣黑,又那樣明亮,那樣晶瑩,裡面還盛滿了淒楚、哀切、與求助!這是一對似曾相識的眼睛呵!那種眼光,那份神情!惻惻然,盈盈然,楚楚然,動人心魄。雲鵬費了大力,才能讓自己的眼光,和她的眼光分開。然後,他注意到了她那份非凡的美。雖然脂粉不施,她的皮膚細膩如雪,再加上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更顯得眉目分明。白吟霜,好一個名字,她有那份純淨,也有那份清雅!「你父親過世了嗎?」雲鵬問。 「是的,爺。」 「如果我給你錢,讓你安葬了父親……」 「小女子願為奴婢,粉身碎骨,在所不辭!」白吟霜立即跪了下來。「別忙!」雲鵬擺了擺手。「我的意思,是問你葬了父親之後,能夠回家鄉嗎?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哦!」吟霜愕然的抬起頭來,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雲鵬。「稟老爺,我母親早已去世,家鄉中已無親人,我跟著父親,多年流浪在外,和家鄉早已音信斷絕。所以,求老爺恩典,若能安葬老父,並求老爺也收容了我。我願留在老爺家,侍奉夫人小姐。我雖不嫻熟針線工作,但可以慢慢學習。」雲鵬凝視著那張雅致清麗的臉龐,沉吟久之。然後,他又問:「我剛剛聽到你唱歌,是誰教你唱的?」 「我父親。」 「你父親一直靠唱曲為生嗎?」 「不是的,爺。我父親以前也念過不少詩書,出身於讀書人家,而且精通音律。只是門戶衰落,窮不聊生,父親也是個秀才,卻在鄉試中屢次遭黜,從此看淡了名利仕宦。家母去世以後,他才開始帶著我走江湖的。」 雲鵬點點頭,不自禁的低歎了一聲。聽身世,也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只是時運不濟而已。看她那模樣,也頗惹人憐愛,聽她身世,又境遇堪憐。雲鵬回過頭去,對喜兒說: 「喜兒,帶這位白姑娘進去,見見夫人,問夫人願不願意留下來作個伴兒?」 「是,爺。」喜兒應著。 「謝老爺大恩!」吟霜俯伏在地,再起來時,已淚盈於睫了。跟著喜兒,她低著頭,退出了房間。雲鵬動容的看著她盈盈退去。站在屋中,他有一剎那的神思恍惚,接著,他才發現老家人葛升仍然站在房裡,正侷促的望著他,欲言又止。 「葛升,你有什麼話要說嗎?」他問。 「奴才不敢說。」 「什麼敢不敢說的!有話就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你反對我留下這個白姑娘嗎?」 「不,奴才不敢。」 「那麼,是什麼呢?」 「爺,」葛升慢吞吞的喊了一聲,悄悄的抬起眼睛,看著主人,壓低了聲音,他輕輕的說:「您不覺得,這個──這個──這個白姑娘,有點兒不尋常嗎?」 「你是什麼意思?」雲鵬皺起了眉。 「是這樣,爺,」葛升更加囁嚅了。「您聽說過──有關──有關狐狸報恩的事嗎?」 「聽說過,又怎樣呢?」雲鵬不安的叱責:「那都是些不能置信的道聽塗說而已!」 「可是──可是──」葛升結舌的說:「這個白──白姑娘,她那雙眼睛,可真像──真像您救了的那只白狐呵,偏──偏她又姓白,可真──可真湊巧呢!據我看啊,這白姑娘,會成為咱們家的福星哪!」 「別胡說!」雲鵬呵叱著。「哪來這麼些迷信!」他背著手,走到靠內院的窗前去。卻一眼看到弄玉的貼身丫頭採蓮喜孜孜的跑了過來,笑嘻嘻的說: 「爺,夫人說,她喜歡白姑娘喜歡得不得了呢!她說,說什麼也得留下來,她怎麼也不放白姑娘回家去了呢!」 雲鵬怔了一會兒,這白吟霜,她可真有人緣呵!想著葛升剛剛說的話,再想起半月前黑夜裡那只白狐,他忽然有些心神恍惚起來,而在心神恍惚之餘,他腦中浮起的,是白吟霜那對烏黑晶亮的眼睛。 (三) 於是,白吟霜在葛家留下來了。 由於雲鵬體恤吟霜也是讀書人之後,他不肯把她當作一個丫頭。又由於弄玉的寵愛,於是,葛家上上下下都尊稱她一聲「白姑娘」,不敢怠慢她。弄玉撥了幾間房子給她住,又派了兩個丫頭侍候她,她也儼然過起半主半客的小姐生涯來了。平日無事,她常教秋兒和冬兒讀書認字,也陪伴弄玉做針線,偶爾,當雲鵬高興的時候,她也會在席前獻唱一番。 至於葛家的下人們呢,自從吟霜進門,他們就盛傳起「白狐報恩」的故事來了。本來,雲鵬救白狐的事,是整個清安縣,都傳說不衰的。而這白吟霜,永遠是一色的白衣白裳,走路輕悄無聲,再加上見過那只白狐的人,做了更「確切」的「指認」。於是,吟霜是白狐所幻化的說法,就變成一項不移的事實了。下人們對於「鬼狐」,一向有份敬畏之心,因此,他們怕吟霜,也敬吟霜,碰到災難和難題,也會去求吟霜「消災解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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