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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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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菩薩心腸,對待下人也十分仁厚的郭夫人並沒有一般大戶人家當家主母的精明苛刻。若真要挑剔她的缺點,大概就是過於注重裝扮。 「娘,關於這點請你放心,爹已經再三叮囑過我了。」震平拍拍愛馬,笑著回道。 他剛想上馬,眼角餘光瞧見愛妻由一個小丫頭攙扶出門,他趕忙丟下僵繩跑到門旁,心疼的牽著她的手。 「琬兒,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還跑出來外頭吹風呢?」他低聲責問她。 「人家是想和娘一起送你出門嘛!」琬兒羞怯的低著頭回答。 「快讓翠竹扶你進去休息。」震平以半強迫的口吻命令道。 「我看你出發後再進去。」她撒嬌說,知道夫君最害怕這一招。 「好吧,可是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還有肚子裡的小寶貝喔!」 「知道了。咦,你佩著我繡的荷包!」琬兒語氣中帶有一絲興奮。 他拉起愛妻的手香了一下,「嗯,這樣就像你陪在我身邊一樣。」 「大夫說你身子骨虛,要好好調養,加上你又快要臨盆,一定要好好注意才是。」震平憂心的說。這趟出門,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即將臨盆的妻子。 看著甜甜蜜蜜的小兩口,郭夫人笑著吩咐丫環:「春鶯,把我準備好的杏仁酥交給老管家,這是耀兒最喜歡吃的甜點。」 聞言,震平這才想到還沒見到弟弟,他疑惑的問:「小弟人呢?怎麼沒見到他?」 「怎麼?耀兒不是在車上嗎?一大早我就要春鶯到他房裡去喚他起床。春鶯,你有去耀兒房裡嗎?」郭夫人緊張的問道。 「回夫人,早上我到小少爺房裡時,小少爺人已經不在房裡。」春鶯據實回道。 「這就奇怪了,阿福,你到花園去找找,看小少爺是不是又在那裡磨蹭著了。」 「二少爺……我……」阿福支支吾吾的模樣。 郭夫人覺得奇怪,便問道:「阿福,你知道小少爺現在人在哪兒嗎?」 「夫人,請您原諒小的。」阿福突然屈膝跪下,抖著身體戰戰兢兢的回答。 「這是怎麼回事?阿福,你別嚇我啊!」郭夫人著急的問道。 「啟稟夫人,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小少爺跑來馬廄來找小的,他說怕自己睡過頭錯過出發的時辰,又怕夫人改變心意,不讓他跟二少爺一道去,所以就央求小的讓他睡在馬車上,小的拗不過小少爺,所以……」 「什麼?你是說小少爺在馬車裡睡了一個晚上?」震平大步走向馬車,掀起馬車車上的布簾,果然看見蜷縮在車中熟睡的耀平。 「這孩子真是的,就只怕人家丟下他,要是染上了風寒可怎麼是好!」郭夫人又氣又心疼。 「娘,耀平身體健康,況且現在天氣漸漸暖和了,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就別叫醒他,讓他睡個夠吧。等他醒了要是身體不適的話,我再讓老管家送他回來就是了。」 看著恢復男童裝扮的小兒子,郭夫人雖然依依不捨,也只好同意震平的提議,「好吧。」 「阿福,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這一路上你要好好盯著小少爺,別讓他再做出這種傻事了。」震平吩咐道。 「是的,二少爺。」阿福一臉如釋重負的答應。 「娘,孩兒有一事相托。」 「我知道,你是要說你媳婦的事吧?」郭夫人笑眯眯的調侃他,「當初看你十分反對這門親事,我和你爹還擔心琬兒嫁過來會受委屈,現在看你這麼關心她,我就知道這門親事真是結對了。」 「娘,這是琬兒第一次懷孕,難免會緊張,萬事就拜託您老人家多關照了。」因為心事被猜中,震平紅著臉說。 郭夫人拍拍兒子的肩膀,「你用不著不好意思,夫妻之間恩恩愛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娘會多注意琬兒的,你就安心的出發吧。」 「娘,你多保重,琬兒,你也多保重。」震平翻身上馬,朝兩個女人揮揮手。 看著馬車逐漸駛離,郭夫人心中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她覺得耀平像一隻頻頻練習振翅的幼鳥,很快就要飛離她的身邊。 車子尚未行至城門,耀平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不同於平日檜木浮雕的床頂和米色紗帳,映入他眼簾的是淺色竹藤編織的車篷和搖晃的布簾,他一時間想不起自己置身何處,聽到外頭熙熙攘攘的人聲,才憶起昨天晚上苦苦央求阿福讓他睡在馬車上的事。 「不知道娘和二哥會不會責怪阿福?」他喃喃自語的起身。 「阿福,二哥沒罵你吧!」耀平探出頭問。 正啃著熱呼呼的白饅頭的阿福,被突然探出頭詢問的耀平嚇得差點跌下馬車。 「咳咳……咳……小少爺,你……你醒啦!咳咳……」被饅頭噎到的阿福,因為缺氧而逐漸漲紅的臉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還不知道自己闖禍的耀平猶自說:「幸好跟上了,好在昨天你答應我睡在車上,不然今天我一定會睡過頭。」他興奮的觀察來來往往的行人。 「呃……」阿福的臉由赤紅轉為青紫。 「你怎麼不說話?是二哥責備你了嗎?待會我會去向二哥解釋的。」被周圍熱鬧景象吸引的耀平根本沒有注意到臉色不對勁的阿福。 「水……」阿福困難的吐出這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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