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黴女喜嫁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午飯是分開吃的。

  忠勇伯父子陪著溫子智,而忠勇伯夫人和兩個兒媳與女兒一道用飯。

  飯後,江曉月回到自己未出閣時住的攬月軒休憩。

  屋中一切如舊,只是物是人非,江曉月坐在軟榻上神情有些怔怔的。

  春柳在姑娘面前蹲下,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姑娘,既然不歡喜,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呢?」

  江曉月伸手摸摸春柳的頭,垂眸笑了下,「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容易說得清的,人生在世,總有太多的不得已。」

  春柳不懂,卻明白江曉月心情沉悶,便勸道:「這幾日想必姑娘也沒睡好,還是睡一會兒吧。」

  「嗯。」

  春柳起身去為她鋪床。

  卸了釵環,換了睡衣,彷佛又回到閨中舊時,江曉月一時有些恍惚。

  躺在舊日床上,她卻沒有多少睡意,只是怔怔地看著床頂。

  今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

  其實她心裡也並沒有什麼主意,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等到哪天走不下去了,再說吧。

  對於溫子智去群芳館,她自然是氣的,她的父兄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導致她也見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遇到了,心裡肯定難受。

  可是,她更氣的是,溫子智沒看透造成這整件事真正的原因。

  她是真的不想嫁了,可這世道又容不得女子這般任性,她只能想自己沒有母親和嫂嫂們那般幸運,遇到一個夠聰明,也會顧忌她的男人。

  三月為期是為群芳館之事,也並不單為群芳館之事。

  如母親所說,溫子智大概是會外放的,如果到時三月期限不到,她只要留京,也就算成功脫身了;若是到了,自也有旁的法子不讓他近身。

  只消他離京赴任,他朝秦也罷,暮楚也好,總歸她是眼不見為淨。

  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們不都是這麼熬過來的嗎?別人能行,她也可以。

  雖然沒有睡意,但後來江曉月還是閉上了眼睛。

  能如今日這般重溫舊夢,機會已然不多了,要珍惜啊。

  傍晚的時候,春柳進來喚醒了江曉月。

  重新梳妝更衣後,主僕兩人先去後院同忠勇伯夫人辭行。

  溫子智此時已經先到了,他醉酒之後是歇在了外院客房,此時酒也醒得差不多。

  夫妻二人向長輩辭行,然後離府。

  馬車裡,江曉月離丈夫有些遠,只一句話就阻止了對方的靠近,「我不喜酒味。」

  溫子智靠坐在車廂裡,閉上眼睛,心裡卻慌得不行。

  不對勁!

  今日岳父和舅兄們的態度有異,岳母更是不願理他,竟是一句話都不曾同他說過,而妻子的態度從洞房便開始鮮明,滿滿都是對他的排斥。

  所有的事情都是從群芳館那日開始不對勁的,這婚他雖然成了,可這人——似乎卻是被他弄丟了。

  該怎麼辦呢?

  「姑娘,下車了。」

  聽到春柳這句話的時候,溫子智才驚覺馬車竟是已經回府了,他睜開眼,就見妻子正矮身出了馬車,春柳在車旁伸手扶她。

  她竟是連招呼都不與他打……

  溫子智心中一沉,起身也出了馬車。

  回府,照例先去見了長輩,回稟回門之事。

  江曉月的言行舉止依舊完美,溫婉嫌淑得如同一個新嫁娘的垘本,但卻依然讓溫子智感覺一切都不對勁!

  今天是年三十,府裡四房要聚在一處用餐。

  男女是分開的,溫子智回房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江曉月還沒有睡,讓人端了醒酒湯過來,讓人喝了,卻沒有服侍他歇下,而是另喊了小丫鬟進來。

  是了,就是這兒不對勁。

  未成婚前,她去私宅那邊見他,遇到他宿醉還會親自服侍的,這成了親,反而不再插手,連她的丫鬟春柳也從不往他跟前站,只緊緊跟在她身邊。

  溫子智依舊沒讓丫鬟近自己的身,自己洗漱更衣。

  「少夫人可要守夜?」

  「有什麼可守的,大冷天的,一會兒你也早些睡,明日還要早起給長輩拜年。」

  「嗯,婢子先服侍少夫人洗漱。」

  「好。」

  江曉月依舊是歇在軟榻那邊,她的飲食起居,大多時候都是由春柳照料的,院中的丫鬟婆子她用的也不多。

  春柳為她灌了湯婆子,又替她塞好被角,這才退了出去。

  屋裡只留了一盞守夜的燈,昏昏黃黃的,軟榻那邊的情形便看不真切。

  那榻不大,睡著肯定不如床舒服。可她說了不與他同床,而以他的身量也睡不了榻,便一直這般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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