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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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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還是去換件衣裳吧,要是讓爹瞧見你以這副模樣見客人,肯定不會饒了你的,到時候耳根又不得清靜了。」 「我不換,就是要讓爹明白我的順從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她仍不為所動,用心描繪著仙鶴雙翅上的羽毛。 「你就是這副怪脾氣,難怪不討爹娘喜歡。」柔雁皺眉怨道。 「再不喜歡我,我也是他們生的,他們又能拿我怎麼樣?」始影整日窩在房裡不是讀書寫字,就是畫畫彈琴,早已習慣了父母親對她的疏遠和冷淡。她不像妹妹那般鮮麗活躍,像只翩翩飛舞的彩蝶,到哪兒都討人喜歡。 「看你這樣過日子,我看得都悶死了。」谷柔雁是那種連陪娘和姨娘們玩個紙牌都坐不住的人。 「是嗎?」始影低垂著眼簾。「我自己倒是挺開心的。」 「大小姐、二小姐!」喜纓遠遠地朝她們奔過來。「老爺請你們到正廳去。」 柔雁倏地起身。 「是黃家兩位公子來了嗎?」 「是,都在正廳坐著喝茶呢!老爺吩咐小姐們快些過去。」喜纓輕拍著胸脯直喘氣。 「姐,快走吧!」柔雁提起裙擺步下涼亭石階。 「你先去,我畫完最後幾筆再過去。」始影的眼神始終專注在畫上,筆尖飛快點染著山巒。 柔雁略略回眸。「好,兄弟兩個由我先挑,我先看上了誰,你可不許後悔,不許跟我搶啊!」說完,愉快地逕自離去。 始影的筆尖頓了一頓,若有所思地發怔著。 「聽說大公子在通政使司任知事?」 谷元年眯著笑眼,滿意地看著珍棋和管朗兩兄弟。 「谷怕父,喊我珍棋就行了。晚輩只是個小小的文官,不足一提,讓怕父笑話了。」珍棋心虛地苦笑。 「可別這麼說,這差使不錯,以大公子的才幹,將來肯定會有前途的。」谷元年笑呵呵地說。 管朗忽然大大打了個呵欠,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輕啜一口。 黃昭瑞轉頭瞪了他一眼。 「小小的文官哪裡有什麼大前途,谷兄就別太抬舉珍棋了。」黃昭瑞故作不屑地輕哼。 「黃大人太客氣了。」谷元年把目光調向正垂眸品茗的管朗。「那麼,二公子如今……」 「怕父,我沒什麼正經差使,就只是整日遊手好閒,到處胡混過日子,比起我大哥來是差勁多了。」管朗頭也不抬,悠哉遊哉地喝著茶。 黃昭瑞寒下臉,拳頭握得喀啦響。 黃夫人忙用手輕拐兒子一記。 「管朗,收斂點,別胡鬧!」珍棋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二公子說話真是直率爽朗呀!」谷元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自內堂傳出,紗帷一掀,嫋嫋婷婷地走出一位豐腴嬌媚的女子來。 「柔兒,快來見過黃大人和夫人、大公子珍棋、二公子管朗。」谷元年看到愛女,開心得連忙招手,但見她只一個人出現,臉色不禁僵了一僵。 穀柔雁輕移蓮步,來到黃昭瑞和夫人身前屈膝行禮。 「柔雁見過黃大人、夫人、兩位公子。」 「姑娘不必多禮。」黃昭瑞伸手虛扶了扶。 穀柔雁緩緩退到父親身旁坐下,視線大膽地掠過儒雅斯文的黃珍棋,然後落在管朗的臉上。 管朗正好抬起眼眸與她對望,那一瞬間,她的心被他迷離而神秘的眼神給重重撞擊了一下,好像被一雙手給緊緊捏住,成了俘虜般。 她的心怦怦跳著,跳得很急促。 像穀柔雁這樣的富家千金,管朗見得多了,該上的妝、該戴的釵環發飾一樣不缺,一身繽紛華麗的眩目衣裙,滿滿地佔據視線。這些外在的精緻妝扮在他眼中不具任何意義,他想看的女人是卸除衣衫、褪盡顏色的樣子。 「二姑娘豔冠群芳,谷兄真是好福氣啊!」黃昭瑞笑著恭維。 「不過是黃毛丫頭罷了,將來的夫家要不嫌棄,那才是我的福氣啊!」谷元年呵呵笑道。 穀柔雁臉紅地瞄了管朗一眼。 長時間在女人堆裡廝混的管朗,對女人的眼神有相當的敏銳度,眼神裡傳達著什麼心思,他不會看不出來。 如果是感興趣的女人,他或許還願意奉陪周旋,但是他對穀柔雁興趣缺缺,想到眼前這個女子將有一半機會成為他的妻子,他就忍不住更生起厭煩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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