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齊萱 > 寒雨情濃照晴光 >


  「怎麼樣?任大小姐,想不想代替父贖罪啊?」

  「可憐雲派。」月翔風閑閑的補上一句。

  「你是誰?嚼什麼嘴?」

  「我是誰嘛!並不重要的是你們惹這位姑娘不得。」

  「為什麼?」

  「因為……因為……碰巧我也想不出來的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她長得漂亮,我想早點帶她回客棧,不想繼續跟這麼多人欣賞她吧!」

  話聲才落,那兩個人已經癱倒在地,並哀哀出聲,各自捧住垂落的左手與右手。

  「你……你這個妖人,對我……我們動了什麼手腳?」其中一人忍著痛問。

  「隔空拆筋,很好咧吧?四人四種傷,倒也挺有趣的。」說到這裡,月翔風總算將面色一改道:「好了,學藝不精,還敢出來獻醜,也不怕丟盡羅雲的臉,滾回去,立刻給我滾!」

  四個人直線終於不敢再多吭一聲,紛紛拖著傷軀,只求能夠儘快離開這裡。

  然而僅僅走了幾步,就又被月翔喚住:「等一下。」

  「你又有什麼事?」

  「幫我帶句話給羅雲,就說是我月翔風說的,叫他今晚記得多準備幾潭好酒,別掃了小爺的興。」

  瞧他們半拖半走的狼狽模樣,月翔風的笑聲更加不斷,一直等到看不見他們背影了,才扭頭回視其他兩個人。

  「咦,都繃著一張臉做什麼?任晴光,你鐵青著臉,就沒有平常那麼好看了。」

  「你現在不也曉得了,這需要生氣嗎?」

  「剛剛你為什麼要說些不清楚、不乾不淨的話?」晴光在意的,似乎另有其事。

  「我不懂。」

  「你!」晴光氣得跺腳。「說什麼要帶我回客棧的事呀!還敢裝傻抵賴。」

  「你說那個呀!拜託,先過來幫兩位客棧的人是我,當然得由我帶你到客棧去羅!不然你知道是哪一家?」

  「司徒會——」

  「司徒兄知道是哪一家?」月翔風故意問道:「不會吧!」

  「這裡又不只是你找好的那家客棧,咱們就會住別家嗎?」晴光委實氣不過。「司徒,我們走!」

  司徒漠較晴光瞭解此間情況,一時之間,竟沒有動靜。

  「司徒?」

  司徒漠的反應顯然令月翔風十分的滿意,只見他灑然一笑,便抱拳道:「那就交給司徒兄了,方便的話,可否順便把驪山的『地勢』給任晴——噢,差點忘了,你不喜歡我直呼她的名字。那以後在人前,我還是稱你為大小姐好了。哪!」他丟給司徒漠一片小竹片。「上頭有客棧的名字與地點。你送她去吧!」

  他飄然而去,留下氣得全身發抖的晴光和幸幸然的司徒漠。

  「晴光,我們……」

  可徒漠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晴光喝斷。「給我!」

  「什麼?」

  「竹片呀!」

  「晴光。」他知道她很生氣,唯其如此,才更要陪在她的身邊。

  「晴光。」

  「給我!」索性出手來搶,然後卻看也沒看一眼的就急急忙忙的往前沖。

  所幸竹片上的內容他剛剛已看過,知道客棧之所在,能夠先跟上,再做打算,回頭望著司徒漠,輕聲喚道:「司徒。」

  「小的在。」

  她甚至被逗笑開來,雖然苦笑的成分多,但總算是笑容。

  「什麼嘛!」

  「委屈你了,晴光。」

  「又不是你的錯。」她微微的嘟起嘴來。

  「但我畢竟有虧職守,沒有善盡保護你的責任。」

  「要怪也該怪那個月翔風,什麼嘛!咱們逛大街得好好的,他硬要來湊熱鬧,實在可恨;這一定又是爹編弄出來的蛇足。」

  「總管他也是為你好。」

  「是、是、是,什麼都是為你好,結果呢?你看我有比較好嗎?沒被他氣死,已經算是萬幸。」

  司徒漠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但若接續這個話題,必再度引發晴光的怒氣,索索性轉移話鋒問:「累了吧?」

  「嗯。」還是司徒漠好,總是處處為她設想考量,捨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與傷害。

  「那我們進去吧!」

  「進去?」

  「是啊!你瞧。」

  晴光抬頭一看.「迎賓苑?這裡是……」

  「月翔風訂下的客棧,怎麼。你不知道。」

  她瞥了一眼仍緊握在乎中的竹片道:「我都氣昏了,哪有心情找路。」

  「那可真是誤打誤中。」司徒漠微笑著說。

  晴光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可見老夭爺還是挺眷顧我的,那咱們就進去吧!這會兒我不但累了,也有點餓。不如先吃點東西,再出去玩耍。」

  「玩耍?」司徒漠一邊引導她前往走,一邊詫異的問道:「你還有力氣玩耍?」

  「怎麼沒有?這兒有那麼多的硫磺礦、溫泉坑、蒸氣升騰、雲騰漫山,我至少得到沉香亭和芙蓉法也看看吧;所謂『沉香亭北欄竿』、『春寒賜浴華清池』,都到驪出來了,若不去當年唐明皇偕楊貴妃欣賞牡丹花的地方,及楊玉環沐浴的溫泉宮逛一圈,豈不可惜?」

  「也好,不過有些事,我得先交待你一下,就是驪山這裡分為東、西兩道,東邊……」

  ***

  當晚晴光特地換上一襲湖綠色的衣裳,與一身象牙白的司徒漠連袂席雲派門主羅雲所主持的賞菊宴。

  「月夜賞菊宴,有可能嗎?賞的又不是曇花。晴光嘀咕。

  「這本是名目,你又何必斤斤計較?」

  「對了,那個討厭鬼會不會來?」

  「誰呀?」

  「別裝了,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那一陣狂風。」

  「翔風呀!」為什麼晴光的語氣會有點怪,怪在哪裡?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就是有點微妙的變化,那意味著什麼呢?

  「啊!司徒賢侄,你可到了,都等著你呢!來、來、來。」

  晴光看那中年人滿面紅光,兩旁太陽穴微微鼓起,分明是內力深厚的徵象,一定不是等閒人物,趕緊集中精神。與司徒漠拱手道。一則答禮,三則為晴光解釋他的身分。

  「哪裡,司徒賢侄肯賞光,才是我莫大的榮幸,任總管他老人家……」

  「家父因俗務纏,不克前來,還望羅掌門恕過。」

  晴光的美豔羅雲早看傻了,但他畢竟是一派的掌門,馬上問司徒漠;「這位姑娘是?」

  「乃是總管的掌上明珠。」

  「明珠,喔,說得好,說得妙,果然是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呀!」

  在他朗朗的笑聲中,睛光心中雖然也有那麼一絲的不舒服,表面上卻還是應付道:「羅掌門過獎了。」

  「沒有,沒有,羅某只恨自己才疏學淺,說不出更恰當的形容詞來,任總管有這麼一位千金,當真教人欽羨呀!你說是不是?賢侄。」

  「晴光確實是位教人傾心的淑女。」

  話一出口,羅雲即會意的笑開。晴光則心弦震動,雙頰微紅,司徒漠這話……蘊含何意呢?

  為避免尷尬,她趕緊問道:「羅掌門,我冒昧,但晴光一向愛花,不知——」

  「啊!瞧我。一看到你人比花嬌,都忘了今日的主題了,侄女兒,你雲叔老了、胡塗了,可別跟我計較。」

  怎麼一下子就成為他的侄女?晴光身子微僵,所幸有司徒漠暗中輕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她才沒有出口相稽。

  很快的,晴光便成了場中的焦點,人人都爭相奉承,一干年輕的男子,更是想盡辦法獻殷勤,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全堆到晴光眼前,讓她不禁啞然失笑。

  而她的笑又為她的臉龐增添三分嬌美,讓圍在她身旁的年輕人看得目不轉睛,簡直就快神魂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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