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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是幫我許的。」

  「那本雜誌?」

  「噢,」珀貞笑道:「朋友開玩笑,順手拿起來拍的,連我都是後來再看時,才發現那麼巧是你,當時我們鬧著起哄,根本不知道封面上的人是你。」

  孝康似乎有些明白了。「珀貞,上回你寄到泰國給於軒的那卷帶子是新帶子嗎?」

  「當然不是,我臨時想拍,拿起家中唯一的一卷帶子就拍了,後來才發現那是我生日時的帶子,好糗啊,只好再去跟原來的拍攝者要一卷。」見於軒搖搖晃晃的起來,珀貞擔心的問:「於軒,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搞錯了,老天,原來我全搞錯了。」於軒喃喃自語,想到因著自己的誤會,鑄成什麼樣的錯誤,連額頭都開始冒出冷汗來。

  珀貞想再追問,卻被孝康以眼色止住。「於軒,」他喚道:「桓竹呢?」

  桓竹?她蜷曲在床上的樣子猛然閃進腦裡,於軒拉住孝康的手說:「把保時捷車鑰匙給我。」

  「幹什麼?」

  「我要趕回山上去。」

  「現在?」孝康往外看一眼道:「雨下這麼大,你又剛喝了酒,算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自己回去,快給我,孝康,快!」

  是什麼因素讓他不再怕在雨天出門,甚至開車呢?於軒這婚結得莫名其妙,也許今天會是個轉機?孝康沒有再多言,奔回房裡去,馬上拿出車鑰匙塞到他手中。「拿去,你的給我。」

  於軒沒有再做一分一秒的耽擱,接過鑰匙便奪門而出。

  「孝康。」珀貞按住丈夫的手臂。

  他了然的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會一路跟他回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桓竹?」

  「不必了,」孝康接過妻子遞給他的傘後說:「就算他們之間有天大的問題,我看也已經到了解決的時候了,」他點點她的唇道:「等我回來,一定回答你所有的問題,好不好?」

  「開車小心。」

  「知道了。」

  於軒拚命的加速,拚命的踩油門,見車就超,一心只想趕回家裡去。

  怎麼自己會愚昧至此?他應該跟她問清楚的,不是嗎?打從認識開始,她何嘗欺騙過他?何曾用過心機?為何他偏偏凡事都要往最壞的地方想呢?

  是過去的創痛蒙蔽了他的心,於是他寧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認為世上已無真愛,認為情愛皆可花錢去買,華純傷了他,所以他要從桓竹身上討回「公道」?

  公道?什麼樣的公道呢?失去華純其實並不足惜,但傷害了桓竹,卻可能是一輩子都挽回不了的錯誤,這樣的惡性循環,傷害到的,其實是真心愛他,也是他真心所愛的人。

  這一次,他不但傷了她的心,而且還硬生生奪走她最珍貴的──

  關掉引擎後,于軒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進屋裡,萬一,萬一她已經走掉了呢?

  不!不行!不能在他已經明白個中原委的現在──

  於軒推開房門,大叫一聲:「桓竹!」

  還好,天啊,還好,於軒心情一松,頓覺舉步維艱,她在,她還在。

  桓竹聽到車聲,也聽到他奔上樓來開門的聲音,但沖好澡,裹上雪白浴袍,正在擦拭那一頭長髮的她,卻沒有一丁點兒轉頭看他的意思,她仍專心的在揉擦濕發,好像那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一樣。

  「桓竹,」他已來到她的身旁輕喚道:「桓竹。」

  她仍理都不理他,頭髮略幹後,就拿起木梳來梳,那感覺,好像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桓竹,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說話好嗎?」他想擁抱她,想握她的手,但見她神色木然,又什麼都不敢做,仿佛她是個一碰就會破碎的水晶玻璃品。

  她終於轉過頭來看他了,於軒心中一喜,手已伸過來,但那空洞且冰冷的雙眸,卻又讓他一雙手停在半空中。

  於軒的雙眼跟著她的眼光望向那張大床,怵目驚心的「記號」讓他的腦門頓時轟然一響,而她已起身走了過去,伸手就想扯掉上頭的床單。

  「不要,桓竹,」於軒握住了她的手喊道:「不要。」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折磨他的心。

  「不要?」她的聲音平平板板,不帶絲毫感情。「留著做什麼呢?做你的戰利品?

  做我不是「經驗豐富」的證據?現在你滿意了?你終於相信了?」

  「桓竹,不是,不是的。」於軒的心中充滿憐惜及痛楚。「你罵我吧,狠狠的罵我,只要能讓你消氣,讓你聽我解釋,你怎麼罵我都可以。」

  「罵你?」她的唇邊浮現一絲冷笑。「現在你不但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也已經是我「實質上」的丈夫,丈夫是天,我哪敢罵你?」說到後來,冷笑已經變成了苦笑。

  「桓竹,我──」

  她歎口氣抽回手說:「我累了,想休息,你要留在這房裡嗎?如果是,那我到樓下另一間客房去好了。」

  於軒凝視著她,駭然的發現在她眼中竟找不到一絲的生氣與活力,他寧可她狠狠的臭駡他一頓,寧可她聲淚俱下的詛咒他,不管如何,都好過她現在的槁木死灰,莫非已到「哀莫大於心死」的地步?

  桓竹已轉身準備下樓去。

  「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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