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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只要她肯率先低頭,只要她肯再說一次愛他,於軒知道現在的自己必定願意相信,願意將過往諸事一筆勾消。

  本以為娶到她後,就可以了卻心願,達到復仇的目的,卻不料事與願違,他要的竟然更多、更多,他不只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他要她由裡到外、完完整整的屬於他。

  一直要到這個時候,他才肯跟自己承認娶她,根本只是因為自己愛她,沒有辦法失去她,和所謂的「復仇」、「反撲」一點兒關係也沒有。這兩個月來,他甚至因業務往來的關係,由衷尊崇起湯念澤的經驗和湯華紹的犀利,對於周棟樑的從政理想,也頗表欣賞,上次和華紹因泰國廠已即將完工而通電話時,於軒還誠心誠意的跟他說:「現在回想起來,我倒真該謝謝你揍了我一頓,把你妹妹帶了回去。」

  「為什麼?」華紹大惑不解。

  「因為老天知道真正適合我的人生伴侶,當時才十四歲。」

  現在她二十三了,現在她是自己的妻子了,但有什麼用呢?她愛的不是自己,她愛的只是他外在的條件,她可以懸念一個男人數年不變,她可以對著丈夫的屬下投懷送抱,但她根本不愛他。

  桓竹不是感覺不到丈夫把車越開越快,但那又如何呢?比起要過這種淩遲式的夫妻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光是幻想他和蘇芳雁歡愛的情景,已足夠令她五內如焚了,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車子停在門前後,桓竹沒有等於軒繞過來開門,自己便立刻跳下車走入雨中,一任大雨將自己淋個濕透。

  於軒看了雖然心疼,但見她那迫不及待要避開自己的樣子,又委實氣不過,便故意慢條斯理的將車停好,再緩緩走進家門。

  「你要到哪裡去?」乍見提著個簡單行李的桓竹,於軒不禁有點愕然。

  「哪裡都可以,只要能夠離開這裡,到哪裡去都成。」桓竹以前常常想不通為什麼小說中的女主角或者電視劇中的女演員,可以在與丈夫吵架後,拿出皮箱,打開衣櫥,隨意塞進兩、三件衣服後,掉頭就走;現在她卻有點明白了,反正人都留不住了,要那些豪華的衣服又有什麼用?她的行李,甚至比任何一部電影中的女明星都還要來得少。

  「你好像忘了我們是夫妻,你想離家出走,至少得事先征得我的同意。」

  「是嗎?我卻記得我們一直都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對於這徒具形式的關係,我已厭倦到極點。」

  于軒一級級步上樓梯道:「哦?原來你想做的,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還希望與我有實質的──」

  「住口!」桓竹說:「收起你肮髒的想法,歐於軒,我沒有你那麼下流!」

  「下流?」於軒已逼到她眼前來了。「你對外人投懷送抱不下流,我想行使丈夫的權利就算下流了?」

  「你!」桓竹又想動手,卻再度被他扣住手腕。「你沒有權利強迫我就範,沒有權利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是嗎?想不想,何不等試試看後再說?」他的唇迅速的覆蓋下來,狠狠的封住了她所有的咒駡。

  桓竹如同瘋了一樣推他、踢他、捶打他的胸膛,但于軒根本不為所動,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往她膝後一攬,便輕易的將她橫抱起來,快步走進他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進去過的主臥室。

  被他摔上床後,桓竹開始有些明白他想要幹什麼了,心下駭然,身子便如風中落葉般,拚命的打顫。

  「你……你想要幹什麼?」她仍穿著濕透的白衣黑裙,貼在身上,更顯得曲線玲瓏,凹凸有致。

  「幹什麼?」於軒哈哈大笑,但笑聲中卻充滿了令桓竹膽寒的冷酷。「歐太太,你結婚都快三個月了,不應該還不知道在閨房內,夫妻該做什麼吧?」他已經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襯衫。

  「不要,於軒,不要。」桓竹拚命往後退,直退到枕邊床頭上,再退無可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的情婦才剛剛跟他說他們有了孩子,他怎麼可以一個回身,就立刻對妻子這樣?

  「怎麼啦?嚇成這個樣子?」敞開襯衫散發出他特有的男性氣息,桓竹還記得兩人第一次相遇時,她便在他身上聞到「爵士」古龍水味,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如此溫文儒雅的男人,有天竟會對她說:「不知道的人,還真有可能相信你完全「不解世事」呢,桓竹,你也太會演戲了吧?」

  桓竹本來還掙扎著想下床去,聞言不禁一怔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遲遲捨不得「享用」的,或許早已被人「嘗過」了,那我何必再猶豫下去?」他把她整個人都扣在自己的身子底下。

  「不──」桓竹悲憤的叫聲有一大半因他已封住她的唇而無法出口,她的掙扎更增添了他的渴望,這時的于軒已完全失去理智。

  他只知道他想要懷中這個女人,他要她成為自己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桓竹的上衣被撩高了,裙子也被拉掉,於軒強烈的男性氣息雖讓她暈眩,但他毫不憐惜的粗暴動作卻更令她心傷,他甚至沒有浪費時間去撩撥她,只顧著自己的需索,桓竹幾次想哀求他,卻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他的手、他的唇、他的碰觸、他的親吻雖然無所不在,連綿不絕,可是桓竹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存與憐惜。

  「你休想離開我,」要怎麼跟一個你想要她,而她卻一點兒也不愛你的人說你其實離不開她呢?「我要你,你是我的,」除了這樣,還有什麼辦法能安撫自己惴惴不安的心呢?「我的,我一個人的!」

  桓竹緊捉住枕頭,覺得心靈隨同身子一起被撕裂了,在於軒終於得到她的那一刹那,錐心的刺痛讓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難堪與屈辱。

  「天啊!」於軒沙啞著聲音,痛悔不已的俯視他蜷起身子來的妻子。「桓竹,桓竹。」他做了什麼?他到底做了什麼?

  她把臉深深的埋入枕中,雨好像下得更大了。「我恨你,歐於軒,」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楚、冰冷,一字一句如同雨點般,重重的打在他的心上。「你走,你出去,我希望這輩子再也不用看到你!」

  第八章

  「於軒?」出來開門的孝康詫異不已的說:「你怎麼啦?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進來,」他先把於軒拖進去,再揚高聲音叫道:「珀貞,拿條幹浴巾出來,快點。」

  擦乾頭髮卻拒絕更換衣服的於軒從頭到尾一語不發,倒是接過孝康遞給他的酒後,便猛灌一大口,這時電視上本來被孝康他們按「暫停」的畫面,突然因時間已到而自動放映下去。

  「等一下,」是珀貞的聲音,「我把第三個願望留給桓竹許。」

  於軒仿佛一個突然被上了發條的娃娃般,全身一震盯住電視看,孝康則示意妻子把電視和錄影機都關掉。

  「不要關!」於軒的暴喝讓珀貞嚇了一大跳。

  帶子繼續放著,等看到他心緒難平的那一段時,於軒猛然轉頭逼問珀貞,「這是你的生日?是你的生日,不是桓竹的?」

  珀貞雖然覺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對,但仍本能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怎麼你不知道桓竹從來不過生日的嗎?這當然是我的生日。」

  「那她許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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