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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可不是嘛。不過殿下,您也別怪尹大人,他和您一樣,都是看著君家小小姐長大的,小小姐還是嬰兒的時候,他還給小小姐洗過澡,對她的心疼憐愛絕對不會少過君家大人們。」

  祜澤好笑地瞥了眼緊張的尚雋,「我沒有怪責尹上善的意思,他畢竟是你的義子。」

  「殿、殿下怎麼知道的?」

  「這九重宮殿能藏得住什麼秘密?」他喃喃自語,見尚雋一臉驚慌,於是安慰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尚雋舒了一口氣,「並非老奴想隱瞞殿下,那尹上善父母早亡,與老奴交情又深,尹父死前托老奴照顧尹上善,老奴怕宮裡有人說閒話,於是私底下認了他做義子,在人前依舊以大人相稱。」

  「當年尹上善的父母是父皇欽賜毒酒毒死的,也不知這麼多年他心裡還有恨沒有。」

  他問得很輕,卻將尚雋嚇出了一身冷汗,「殿下,先皇能饒上善不死,已經是皇恩浩蕩,上善怎麼可能還會心懷怨恨?這孩子秉性純正,知恩圖報,一心為皇朝鞠躬盡瘁,決無二心啊。」

  俊眸顧盼,若有所思地斜覷了一眼尚雋,「有些人做有些事,並非是出自他的本意。」

  「殿下,這是何意?」

  「這……」他正想說話,便見大妃遠遠地走了過來,清俊的眉目微斂,他垂手問安。

  大妃微微一笑。身邊的小世子不安地看了祜澤一眼,朝大妃挪了挪身子,「恩賜,為什麼不跟皇兄問安呢?」大妃愛撫著恩賜的軟發。

  「皇兄,恩賜給你請安了。」恩賜跪在地上,叩了個頭。

  「起來吧。」祜澤想要伸手將恩賜扶起,卻在大妃冷冷的注視下,尷尬地收回手。

  「殿下今日又沒有上朝?」

  「呃……」

  大妃捋了捋髮絲,「殿下,先皇再三叮囑哀家,一定要敦促你勤於政務,專心國事,可是你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說不上朝便不上朝。你身體不好,哀家自然也體諒你,但身為一國之君,就應該心懷天下,為百姓澤福,現如今,天下未穩,皇朝尚處在動盪之期,黎民百姓受苦挨餓,你還貪玩荒廢朝政,實在不應該。哀家也不是想管你,哀家說這些,也是為了殿下你好。」

  「皇兒知道。」

  「知道?哀家問你,韓正浩查君家貪污受賄一事,你可知情?」

  「皇兒……知道。」

  「知道便好。」大妃聲音一頓,美眸裡泛起冷光,「你跟君家是有一點交情,可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君蓮花不是皇族的人,即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犯了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殿下最好不要太包庇君家的人,否則失了民心,天怒人怨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祜澤垂首,陰影之下的俊顏看不清悲哀。

  「殿下,哀家不是想管這朝中大事,哀家是女流之輩,管不得也不能管。不過,君蓮花官高蓋主,君彧手握兵權,朝野之上,文武百官服他們的人可不少,哀家可為殿下憂心忡忡啊。」

  「母后放心,若是韓正浩當真查出君家違法之事,我必定秉公處理。」

  大妃抬袖掩住含笑的紅唇,和唇上的冷若寒霜,帶著恩賜翩然遠去。

  當真能查出嗎?

  自然是查不出,這是他們不言而喻的秘密。

  長夜淒淒。

  青燈燭火微暗,燈芯漸短。

  一襲瘦削身影落在窗紙上。

  陰風入夜,吹撲得那樹影搖晃。他眉目深鎖,長指翻過一頁又一頁的賬本,突地,長歎一聲:「怪也。」

  「大人!」門外會娘扣了扣門。

  韓正浩連忙將賬本放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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