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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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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想看水燈?小的這就去辦!」安墨立馬奪門而出,吆喝著守夜的下人著手籌辦水燈一事。 不出一個時辰,王府裡那順著曲廊而建的池子,一盞盞水燈在水面上漂著、晃著,燭影熠熠,在幽黑的夜中如夢似幻。 仲燁佇立在廊上,倚著玉砌欄杆,未束起的長髮被風吹散,拂過了面無表情的俊顏,那雙銀藍色眸子要比黑夜來得更冷沉。 那水燈,隨著水流緩緩漂動,好似一朵朵開在水面上的火花,燭火映照著幽黑的水波,分劃出明與暗的界線。 燁,你看,這是我從佛祖的蓮花池偷偷摘下的蓮花,我將它們種在血池裡,說不準能稍稍化解這座血池的煞氣。 女孩的聲嗓又在腦中回蕩,仲燁已快分不清,那女孩究竟是虛迷的異象,抑或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 他只消閉上眼,便能看見那女孩,努力想看清她的模樣,卻又始終如隔一層霧,只能隱約看清她的形體。 那開落在血池中的白色蓮花,那樣聖潔純白,卻始終抵擋不過血池的污濁,不出幾日便凋零……異象中的黑衫男子不死心,又為她種下了一朵又一朵,只盼血池裡能開出最純潔的白蓮。 一如黑衫男子被賜予的名——火上之華,燁。 仲燁睜開眼,複又看著河面上的水燈,搭在玉欄上的大手微地一緊,胸中的那份痛不減反增……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這些玄奧古怪的異象? 時序已入初秋,可天氣不見轉涼,反是越發炎熱,金陽一升起,暑氣一升,熱得人發暈,心浮躁難靜。 「滾出去。」 安墨才剛轉進觀蓮居,打遠遠地便聽見主子的冷斥聲,他暗叫不妙,小碎步的進到裡邊,迎面看見前些日子重回寢居伺候的洛荷,一臉委屈的兩眼含淚,端著水盆子狼狽的退出來。 「發生何事?!」安墨壓低嗓子問道。 「我想幫爺兒擦身……可是爺兒不給碰,還讓我滾出去。」洛荷似被嚇壞了,抽抽噎噎的回道。 說也古怪,明明仲燁說過,他並未碰過佟妍,可那段日子他卻只肯讓佟妍一人伺候,如今人也走了,他卻不肯讓丫鬟碰他的身。 清楚主子今兒個心情欠佳,安墨謹微小心的進了小廳,看見仲燁已穿戴整齊的坐在窗邊的長榻上。 「爺兒,王妃請您上東院用膳。」安墨小心翼翼的代為傳話。 「可有說是何事?」仲燁單手撫著胸口,面色比起往常有抹不尋常的蒼白,雙眉也微微併攏,眼神亦略顯不耐。 「王妃說世子爺許久不曾到她那兒話敘,才讓小的過來傳話……」安墨不安的覷了覷主子,總覺不太對勁,忙問:「爺兒,您是否身子哪裡不適?」 仲燁垂下眸,淡道:「沒事。不過是舊傷發作。」 「傷口又疼了?要不,小的去請醫官過來……」 「不必了。」似是嫌安墨吵,仲燁微惱的揚手,揉著疼痛日益加劇的胸口站起身。 他出了觀蓮居,一坐上步輦便閉目養神,比起往昔更要來得沉默寡言,安墨好幾回都想問起佟妍的事,可往往話一出口便咽回肚裡。 沒人知道世子爺在想些什麼。那時他驅離了不知廉恥妄想留下的佟妍,他還以為爺兒是真沒對她動情。 不料,佟妍這一走,世子爺的性子日日越發暴躁起來,更不喜丫鬟近身,得知此事的王妃也著實煩心了許久。 一陣咯咯笑聲自前方傳來,一顆縫上了鈴鐺的流蘇繡球在空中拋著,清脆的鈴鐺聲響與甜入心坎的女子笑聲相應和著,忒是勾惹人心。 安墨覷了覷步輦上的主子,見他毫無反應,一顆心越發忐忑了,只能按照王妃的吩咐,向抬輦的下人使了眼色,特意繞進了中庭的花園。 忽覺眼前有影子晃動,仲燁睜眼,反應敏捷的伸手抓住拋近的繡球,隨後垂眸睞去,看見一名身穿玫瑰色繡薔薇衣裙的貌美女孩,端著張嬌麗甜美的笑靨,神情飛揚且驕傲,毫不回避的與他對視。 「那是我的球,還給我。」女孩向高高坐在步輦上的仲燁伸出手,口吻頗是嬌氣的討要,目光不避諱地直瞅著他,眼底隱約可見一抹仰慕。 安墨硬著頭皮演起了戲,抖瑟瑟的賠罪,「世子爺,是小的不好,沒看見古小姐在院子裡玩球,差點就讓球砸中了世子爺……」 「古小姐?!」仲燁淡笑,端詳起那女孩的眉眼,「可是古爾劄將軍的女兒?」 「不錯,古爾劄將軍便是我父親。」古麗兒一臉自豪的接話。 「古將軍遠駐在漠北,他的女兒怎會在王府裡?」銀藍色的眸子轉向了安墨,俊顏雖是噙著一抹淡笑,口吻卻是冷極。 「啟稟世子爺……」安墨的嗓子已經在發抖,「將軍夫人近日返回驥水探親,王妃便將古夫人與古小姐一併請到府裡作客。」 仲燁掩下眸,嘴邊的笑浮上一抹譏誚。古爾劄獨攬漠北的軍機大權,又是皇祖母的外戚,母妃心中盤算著什麼,他豈會不知? 「你就是仲燁吧?我常聽長輩們提起你,一直想瞧瞧你是什麼模樣。」古麗兒是標準的官千金,談吐間盡顯驕縱之氣,許是出身武官之家,說起話也頗是直爽暢快。 仲燁將繡球往回扔,她愣了下,舉手接住,見他別開了眼,似對她了無興趣,她不禁微窘的發惱。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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