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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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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未曾卸妝,只是好奇地問那剛才說話的女子:「世上當真有這樣的胭脂?」 那女子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自覺地受他牽引,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你有雪山青蓮蕊、南海無傷淚?」杜幽篁再次問她。 「是的。」她再次茫茫然點頭,微微掩住心口,以防跳得飛快的心臟出賣了她此刻的感覺。 「千色……」杜幽篁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的,過了片刻卻極輕極淡地舒了下眉。 周圍的眾女頓時癡癡地看著他,幾乎全部溺斃在他那個不經意的表情裡。 千色。 世上果然有這麼美的胭脂嗎? 那麼……她會不會喜歡? 雖然她從不愛這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但是如果他送了這樣的胭脂給她,她會不會喜歡? 只有那樣的胭脂,才能配得上她吧? 不過,以她的性格,大概是不會用那些東西的…… 「雪山青蓮蕊、南海無傷淚。」他再次輕喃出聲,隨即又微微皺了下眉。 「小杜,你喜歡這東西?」其他的女子立即又羨又妒地看向那個女子,「你什麼時候把東西送給小杜?」 對面的女子這才仿佛突然被夢驚醒了似的,「這個、這個……」 因為剛才眼見杜幽篁對她格外的客氣,周圍的眾女頗不是滋味,如今看她為難,頓時出聲嘲弄:「怎麼?剛才不是你說要把那東西送給小杜的?」 「捨不得了?」 「既然捨不得幹嗎拿出來現世?」 低低而不屑的譏笑聲響起,對面那女子的臉色更加不好看起來。 雖然她是很迷戀小杜不錯,但是、但是那東西…… 如果她送給了小杜,爹會不會生氣責駡於她? 杜幽篁卻似乎並沒有太在意,又仿佛沒有聽到剛才她們所說的話,目光只在她們臉上一一掠過,神色寧靜,卻有一種隱隱的讓她們聽從的壓力,「時候也不早了,諸位如果想聽我唱戲,請明天再來。」 轉而對那女子又看了一眼,而後他便挑開簾子走了進去。 只是他挑開簾子的瞬間,卻突然有人正好迎面走來,剛好那麼巧合地撞在一起。 「小杜,你沒事吧?」有人一把扶起了他,隨即板臉看向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你是誰?怎麼會跑到後臺來。」 那人卻只低著頭揉著手臂,杜幽篁隨便看了一眼,淡淡開口:「我沒事,讓他出去就是了。」 「還不走?沒聽到是不是?」戲班子裡的人橫了那人一眼,把他朝外推去。 簾外的眾女此時已然紛紛離去。 「小杜,外面那群姑娘剛才在幹什麼?」有人笑著打趣。 「沒什麼,」他坐回去卸妝,「只是說到一些很有趣的東西罷了。」 「這麼多東西,夠我們搬的了。」有人愁眉苦臉地看著後臺那一堆東西。 「還有這匹馬,該怎麼弄回去,我只要一碰它它就瞪我。」有人以更加誇張的表情指著拴在一旁的馬兒。 杜幽篁微微揚了下眉,朝白馬那裡看了一眼,一邊卸妝一邊開口:「沒關係,我來牽它回去就好了。」 夜已深。 暗雲遮月,周遭寂寞寧靜。 四下無人。 空氣中微微的熱意慢慢襲來,讓人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生。 許久之後,不知道何處的風終於徐徐吹來,一絲絲的涼意讓人在黑甜鄉中陷得愈來愈深。 黑影驟現! 越過層層屋脊,那條黑影徑直朝某個方向撲去,直到終於來到一戶人家門前,他才終於停下了身子。 揚州城鹽鐵轉運使府。 黑影無聲冷笑,伸手在那門前石獅子腦袋上一抓,頓時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痕跡,他略略一頓,似乎覺得有些不妥,隨即伸手在那石頭獅子腦門上一抹,那五個抓印頓時又不復存在了。 他微微借力,腳尖一點,身子如一只大鳥般騰空而起,很快便翻身跳入轉運使府內。 空氣中彌散過草本植物的味道,這偌大的庭院裡,此刻寂靜得仿佛空無一人,所有的房間裡都沒有掌燈。 他卻仿佛輕車熟路一般,徑直摸到了庭院的最裡層,轉運使府女眷所居住的地方。 駐足辨認了一下方向,他再次朝一處種滿了牡丹花的院子中潛去。 房門緊閉。 黑衣人在身上微微一探,隨即摸出一把刀來。 輕寒的刀刃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一線微弱的明光,泠泠流轉。他抬手,刀子便貼近那房門,輕輕一撬,房間的門栓隨即被那刀子牽引著朝一邊無聲退去。 房門因此而讓出了一道縫隙,黑衣人迅即閃身而入。 暗淡的房間內,只能隱約辨認出模糊的影像。黑衣人輕手輕腳走進去,卻見那最裡面的房間內,分明紗帳層層,隨著透窗而入的夜風輕輕曳動。 房間內的女子猶在安睡,微微的呼吸聲在這樣的夜間清晰可聞。 黑衣人只略微頓了一頓,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刀貼近了床上酣眠的女子。 驀然而來的寒意讓床上的女子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隨即驀然驚醒,「誰?」 「閉嘴!」刻意壓低的聲音幾乎讓人辨不出男女,但是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卻讓床上的女子瞬間放大了瞳孔,渾身發抖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青蓮蕊和無傷淚放在哪裡?」黑衣人再次低聲喝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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