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淇奧 > 傾杯曲 | 上頁 下頁


  余航國眾人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翻了兩下之後,昭秦帝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怎麼會這樣?」

  「未知此戲有何不妥?」有人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有何不妥?」安平君冷笑著看向昭秦帝,「皇上,此事請務必給微臣一個說法。」

  昭秦帝看他動怒,走上前去就攜了他的手,要把他拉回上首的位子上去,「安平君何必如此動怒?」

  安平君卻甩開了他的手,惹得那些使臣們不禁愕然,都說安平君極得昭秦帝的寵愛,但是做臣子的如此放肆,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那你要如何?」歎了口氣,昭秦帝和顏問他。

  「事關兩國邦交,我又能如何?雀登枝?真是可笑,我竟然不知道這出真龍戲假鳳的事這麼有名,薛如意?」安平君大笑一聲,「是想當場諷刺於我嗎?」

  一旁沂薊國和余航國的使臣突然心下反應過來,立即臉色大變,他們怎可如此粗心,忘記改了這摺子上的劇目。

  這個安平君傳聞中的身世之說,可不就是一出《雀登枝》……

  「請安平君息怒,鄙國實在不知會因此冒犯公子,還請公子明查。」那余航國的使臣慌忙上前請恕。

  「明查?怎麼查?沂薊、餘航區區偏遠小國而已,說是結盟,來我昭秦還不就如一只喪家之犬般搖尾乞憐,居然還敢以此戲明目張膽地嘲弄於我,譏笑我昭秦天威,如此行徑,若不施以顏色,旁人還只道我昭秦無人,」他話音一轉,冷冷看向昭秦帝,「到時候非是為臣面子上不好看,只怕昭秦亦會淪為他人笑柄,皇上,請下旨吧。」

  喪家之犬?搖尾乞憐?

  余航國的使臣被他這些話激得憤怒起來,而被他們無辜牽連的沂薊國使臣亦是一臉不平。

  雖是偏遠小國,但是也不至於被人說得如此不堪,更何況,此人适才更公然羞辱沂薊的公主,居然將她當成尋常舞女相待,現在又莫名其妙到拿一齣戲來定他們的罪,簡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安平君此話實在有失公道,此戲在我國流傳已有多年,安平君本應看過後一笑了之,若是偏要自感身世,強自認定此戲含有嘲諷之意,只怕讓人不服。」余航國的使臣中走出一人,面帶不忿兼之語聲上揚,眾人抬眼看去,認出是余航國的三王子郴湛。

  安平君冷笑一聲,「好個余航國,好個三王子,好個自感身世,皇上,今天此事若不給微臣一個交代的話,就請賜臣一死以保臣殘存的顏面吧。」他說完冷冷一拂長袖就要離開錦心殿。

  眾人頓時愕然,縱然此事令他顏面無光,也不至於言語間提到生死大事,鬧到如此地步吧。

  安平君並沒有走成,因為有人拉住了他,是昭秦帝。

  他回過頭來,看向那沂薊國和余航國的使臣,冷冷開口:「你們……等著回國接戰書吧。」

  那沂薊國和余航國的使臣們頓時全體怔在了原地,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就因為這樣荒謬的原因,為了一個小小寵臣的所謂顏面,就這樣——挑起了國與國之間的戰火?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那安平君卻屈身一躬,「多謝皇上為臣做主,既然此處已經沒有臣什麼事了,臣請先行告退。」

  「等一下,」昭秦帝卻又攔住了他,「朕找你還有事,我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他口中說著話,也不管那群已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滅國噩耗的他國使臣,徑直攜了安平君的手出了錦心殿,去了北宮的蘊英閣。

  甫出殿門,那安平君便露齒一笑,「我已辦好你交代的事情,你如今又急著找我何事?」

  昭秦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既然找你,就自然有事。」

  安平君看他一眼,不由在心下暗忖,沂薊和餘航兩國地處偏北,離昭秦甚遠,于昭秦也並無多大利害,縱然昭秦不去踏平它們,任其坐大,它們也無法動上昭秦半分,偏是要他找個藉口好方便他行事,明明沒獲多大利益,卻要如此興師動眾,若想得到更大的利益,昭秦完全可以對赤攸、扶朗或者是涼肇國下手……

  這到底是為何?

  看一眼身旁的男子不動聲色的模樣,他突然發覺,他真的一點兒也看不懂他……

  北方偏遠之地,有百里之國名為涼肇,女主執政,國人善酒善戰,民風剽悍無比。

  此刻正是二月初早晨天氣,若是在江南,早就已經是乍暖還寒時刻,但是此時的涼肇國卻還沉浸在一片蕭瑟寒意之中,仿佛冬眠的動物,還未從沉睡中蘇醒。

  涼肇國千葉城城門外,一個滿臉鬍子的魁梧大漢依依不捨地看著對面那個騎馬的女子,「將軍,你真的要去嗎?」

  那個女子神情飛揚,笑容燦爛,穿了一身類似男裝的暗青色衣衫,腰上系了一條黃色為底、黑色為面的寬腰帶,在腰間打了個結後垂在一側,而另一側則佩了一隻巴掌大的精緻繡囊,紅色為底,銀絲鑲邊,正面四周繡的是無數細碎花葉,首尾相連圍在外層,中間則繡了一朵六瓣黃花,那黃色由淺及深,層層疊疊,一層層暈染開去,使得那花更是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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