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藥娘掌家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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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裴是來喚瞳瞳到前廳用晚膳的,他知道她心裡難受,知道她昏睡一整天,他帶來慎兒和月娘親手做的衣服,企圖緩和氣氛,沒想到瞳瞳會在背後唆使孩子。 看著嚴肅的父親,慎之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他焦急地看著娘。 瞳瞳苦笑,他聽見了?要秋後算賬了?也好,算清楚一點,算得她更明白自己的定位,更清楚自己的付出是多麼白癡的事情。 她摸摸孩子的頭,說:「乖,你先去吃飯,記得……」 「不可以偏食。」母子倆異口同聲,像過去般默契十足。「可娘中午也沒吃。」 真好,還有個兒子記得自己還餓著,可是有人迫不及待要算算賬本了。 「娘和爹爹談過就吃,別擔心,用過飯後別急著坐下來念書,要先消食。」細細叮囑過,她送走慎兒,轉身對上袁裴。 「你容不下月娘?」他開門見山問道。 「是。」她實話實說。 「她有我的孩子,皇帝同意賜婚。」 「這兩件事我是被迫接受的。」 「不管被不被迫,你都必須接受。」 「如果我不呢?」 「你不能不,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我改變不了別人,卻可以改變自己。」 「怎麼改變?變得惡毒自私?變得愛挑撥離間?難道攪亂一家子的平靜會讓你比較快樂?你非要把日子往苦裡過,這樣真的會比較好?」 原來她悪毒自私?原來在他心目中,她是個挑撥離間的女子?無聲失笑。 「在今天之前,我不苦。」她回答。 「換言之,你並不想我回來?可以,我立刻請旨,帶月娘長駐邊關。」 他這是在逼她當悪人,明知婆婆多麼盼望他回京、承歡膝下,他卻用這個來威脅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她心疼,疼得喘不過氣來,疼得派水直流,她拼命瞠大眼睛,努力看清眼前這個男人,她想知道,他還是不是她認識的裴哥哥。 「瞳瞳,你錯了,你不應該離間慎兒和雪兒,他們將來要同處在一個屋簷底下,必須親相愛、親彼此為知己,我很高興他們能夠投緣,你不該因為自己的狹義妒忌,破變他們純粹情誼!」 恨恨咬緊下唇,她道:「慎兒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他是他自己的,他有權利選擇喜歡誰、討厭誰,你可以控制八歲的他等他十八歲,你還能強迫他?到時,你只會讓他恨你。」 他說的話是真的,卻不是她能夠聽進去的。 她問:「所以你恨我?」因為她逼迫他,她企圖改變眼前狀況? 「我不恨你。」袁裴上前,握住她雙肩,認真說:「只要你能放下心結,誠心接納月娘,我們家就可以和樂幸福,難道你不想要過平靜的日子?」 擰眉相望。 換言之,她不放下心結、不真心接納,幸福便離她遙遠?換言之,她必須謀殺真心、毀滅感情,才能換得一世平靜? 她低聲問:「告訴我,怎樣才能做到接納?若我也與旁的男子有了首尾,裴哥哥是不是也可以放下心結、真心接納?裴哥哥,別自欺欺人,一山難容二虎,後院有兩個女人,便定無法和樂幸福,平靜早在你帶程月娘進門那一刻就破壞殆盡了。」 「哪家哪戶沒有三妻四妾,為什麼他們可以?」 「是真可以還是假可以?是表面平靜底下暗潮洶湧,還是表裡如一?別傻了,女人的戰爭難不見刀槍血肉,卻一樣殘酷。」 「意思是你非要對月娘下手?你非要對親人殘酷?非要發動戰爭?」 這話說得多偏頗啊!他怎敢確定,不是月娘對她下手?不是月娘對她殘酷?不是月娘發動戦爭? 仗未開打,她已經是他假想的敵方,這樣的日子……怎麼過? 「瞳瞳,你怎麼了?怎會變成這副模樣?我的瞳瞳對誰都大方善良,我的瞳瞳仁慈寬厚,她不會容不下一個無華的可憐女子,更不會攪得後院混亂,無法安生。」袁裴說得痛心疾首。 她指指他胸口。「因為這裡只有你的月娘,沒有你的瞳瞳,因為你已經放棄我,我再不是你的瞳瞳。」 「固執有意思嗎?非要與月娘一較長短,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她也好想問這一句呢。 守這麼多年有意思嗎?盡心盡力為他建立一個家、一個堅強堡壘有意思嗎?在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堅持不存在的愛情,有意思嗎? 答案顯而易見。 深吸口氣,捂住心痛,她搖頭,「斐哥哥,我們和離吧。」 他想也不想吼出聲,「不行。」 「為什麼不行?感情最怕的就是拖著,一個滿心歡客計劃著將來,一個已經計劃著離開,也許先轉頭的是我,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段感情是誰先放的手。 「裴哥哥,對自己誠實一點吧,捫心自問,你真的愛我嗎?在你心裡,我真的有資格與月娘一較長短?其實……並沒有,對不?」 他噎住了,望著她,他無法說謊。 黯然垂眸,她猜對了,果然愛情只是自己的想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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