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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若是早與他人兩心同,何苦惹人錯付了情衷。裴哥哥,放手吧,各自高飛,各自幸福,不好嗎?」

  「我承諾過語塵,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說出口的話,再難,都必定做到。

  「我並不想要這樣的照顧。」

  「由不得你,語塵已經把你託付給我。月娘的存在不會改變,你必須改變態度,你別無選擇,但我可以承諾,除了月娘,我再不會納其他女子進門,我會儘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會讓你倍受委屈,只要你願意敞開心胸,便會發現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別無選擇?她竟讓自己落入別無選擇的境地,多悲哀……

  點點頭,她道:「那麼我去廟裡,為袁家祈福吧。」

  「月娘一進門,你就進廟祈福,你讓外人怎麼看待月娘。」

  聽値了,重點不是她進廟祈福,而是外人如何看待月娘?這便是傳說中的一碗水端平?

  寒意從腳底竄上,她慢慢地看著裴哥哥,心如刀割,原來必要的時候,男人可以這麼殘忍。

  他從懷裡掏出萬兩銀票。「收下吧,娘說了,這些年家裡的吃家用度都是你拿出來的。」

  折算……銀貨兩訖,從此他再不欠她?

  她把銀票往前推,道:「不必,就當我償還當年的救命之恩。」

  他看她一眼,沒有接手銀票,轉身離去。

  這意思是他不欠她、負她,一張銀票買斷過往,從此他是丈夫、是她的天,只有她聽話的分,沒有他將就的理?

  錯了,她以為情分是再多錢都買不斷的東西,原來是可以買斷的。

  就著燭火,靜靜看著桌上的銀票和新衣,瞳瞳倔強地抹去眼淚,她轉頭看著屋裡的桌床綺櫃,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好陌生……

  她用萬兩銀票,為裴哥哥和程月娘辦了場盛大婚禮,所有人都稱談她賢慧,天曉得,她不願意擔負這樣的名聲。

  婚禮那天,宮裡來了賞踢。

  瞧她做人多麼失敗,連後宮娘娘都要藉由賞賜告誡她這個主母,厚待程月娘。

  婆婆在笑,程月娘的溫柔收服了她。

  慎兒在笑,牽著雪兒的手不放。

  裴哥哥在笑,喜得佳人,幸福連連。

  所有人都快樂得不得了,太多的快樂擠壓了她的憂愁,所以她冷眼看著他們的笑,就也跟著笑,燦爛地笑著,她用笑容一點一點刨斷與他們的情分,切割她曾經的努力,並且深深地埋葬自己的愛慟。

  她會好起來的,她這樣告訴自己,就算復原的過程很痛,她也能夠熬下去。

  婚禮過後,她把中饋交到林管事手中,關上門,自禁屋中。

  她日夜都在抄經,但下人的耳語讓她知道,婆婆和新媳婦比母女更親,也知道慎兒和雪兒感情深厚,日日玩在一起。

  鳩占鵲巢,她一手建立的家,有了新主人。

  她不允許自己傷心,她驕傲、她固執,她要強大地將自己與袁家人剝離。

  「你這是何苦?」婆婆問。

  她更想問:是誰說了,把兒子和媳婦擺在一塊兒,她選擇媳婦?

  不過也沒錯,她的確選擇媳婦,只是……選擇了新媳婦。

  慎兒每天下學都來問安,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笑隔了一層膜,他們的心越離越遠。

  終有一天啊,終有一天她會成為袁家的陌生人,她知道的……

  時序拉回到現在。

  屋裡一陣乒乓聲,程月娘在門外,憂心仲仲地垂著淚,程雪兒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慰。

  慎之小小的臉上看不出心情。

  他想娘了,很想很想,但是……大人的世界很難懂,他論不出誰對誰錯。

  「很好,我把瞳瞳交給你,你竟是這樣待她?」甯語塵氣結。

  「對不起。」袁斐垂頭,臉上身上到處佈滿青紫。

  一陣靜默,三個男人相對無語。

  蘇蒙卻在這時想起瞳瞳說過的話。

  我曾以為喜歡誰,就應該拼命對誰好,不甘一切、不在乎付出是否能得到回報。

  冷眼看著袁裴的將軍府,京城寸士寸金,不管是衣食住行都比旁的地方昂貴,在這樣的情況下,瞳瞳還是把將軍府給撐起來了。

  她守著婆婆和丈夫幼子,期盼丈夫回歸,沒想到人回來,卻也帶回另一個女人,她沒有反抗權利,只能被迫接受。

  難怪她要放下努力經營的一切,難怪她要逃。

  「數年守候換得如此回報,真令人心傷。」蘇蒙幽幽地說道,他心疼瞳瞳。

  「我以為瞳瞳可以接納月娘。」

  「憑什麼她可以?因為你的月娘溫柔賢淑、善良體貼?因為你認為她不會與與瞳瞳爭位?袁斐,你把事情想得太理所當然。沒有女人願意和別人共享丈夫,除非她根本不在乎你,這樣做,對瞳瞳不公平,對程月娘也不公平。」甯語塵沉重道。

  蘇蒙接道,「想想你離開時,家裡是什麼光景?瞳瞳オ十四歲,尚未及笄,語塵被流放,她連傷心都未收拾妥當,就要接手你留下來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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