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棄妃秘史 | 上頁 下頁
二四


  「皇后娘娘平日裡對淑妃娘娘、賢妃娘娘、惠妃娘娘多有議論。」

  「皇后娘娘與德妃娘娘經常關門密謀,說是要對付淑妃娘娘……」耳裡聽著宮女們爭先恐後的指控,李萱心頭一陣涼颼颼的。

  這是樹倒猢猻散,還是這群人早已經離心離德,受人收買?她們一個個都是外院宮女,別說平日裡見不到皇后的面,便是靠近慈禧宮三、五步也要被大宮女們喝聲制止,這樣的小人物竟能知道皇后娘娘砸破杯子、關門密謀?這場戲,演到這裡太過了。

  這般手段,李萱不信皇帝參悟不透,只是……為什麼他始終不發話?他是按兵不動還是為人欺蒙?他是否心意已定,不論誰對誰錯都要為淑妃腹中胎兒找到一個代罪羔羊?李萱暗自忖度,眼睛關注著情勢變化,心卻不斷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終於,賢妃派出去的吳義領著東西回來,冊子裡面明明白白記著海棠去取回的藥,而不多久,海棠的屍首也從荷塘中被撈出來,罪證確鑿,所有人都等著皇帝發話。

  看著海棠浮腫的身子,皇后面露哀戚,她是因為不肯幫著旁人害自己,才會受害的吧?皇帝沉吟片刻,方言道:「皇后此舉著實令朕寒心,淑妃與你共侍朕多年,姊妹之情竟敵不過利益……」幾句話入耳,李萱聽得心驚,皇上是打算將皇后娘娘拉下馬?他對淑妃的寵愛真有那麼深刻,深刻到願意為她犧牲結髮妻子?事情發展至此,李萱再也無法冷靜細思,她向前幾步跪在皇帝跟前,凝聲道:「皇上,萱兒有話要說。」

  皇帝雙眉緊蹙,三道豎線立於眉心間,他緩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麼話?」

  「萱兒想問證人幾件事。」

  皇帝沉默,灼灼的目光望向李萱,李萱亦直視著他,沒有半分退讓意圖,須臾,皇帝開口,「你問。」

  李萱點點頭,走到杜鵑面前。

  她在笑,可笑容裡帶著寒冽,杜鵑忍不住渾身發抖。

  「杜鵑,你說那條多子多福的帕子是德妃娘娘親手所繡?」

  她的口氣沉穩似水,卻隱隱帶著嚇人的威信。

  「是、是吧?宮裡有此繡工的只有德妃娘娘。」

  杜鵑忍不住結巴。

  「所以你所言的只是臆測之詞?」

  「應、應該沒錯。」

  「我記得,你曾經誇獎本公主的繡品青出於藍勝於藍,怎麼又說宮裡有此繡工的只有德妃娘娘?這可是前後矛盾啊。」

  李萱未等杜鵑回話,又轉身對上玫瑰。

  「你說皇后娘娘命海棠取藥、研磨藥粉,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海棠轉述的?」

  「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什麼時候的事?」

  「約莫十日前。」

  「說謊!你上個月偷了皇后娘娘一支雲紋寶簪,娘娘雖未罰你,卻不許你再進內院一步,你怎麼可能聽見皇后娘娘吩咐海棠做這等隱密之事,還是說……皇后娘娘打開大門到處嚷嚷,說她企圖用雪芝草謀害皇嗣,恰好被你聽見?」

  「奴、奴婢記錯了,是海棠姊姊轉述的。」

  玫瑰瑟瑟發抖。

  李萱微微點頭,狀似笑著同意她的話。

  「確定?」

  「是,奴婢確定。」

  這樣前後矛盾的證詞,豈能取信於皇上?如果至此,皇上仍然決定加罪于皇后娘娘,那麼只有一個理由——他非這麼做不可。

  不管是為著心疼淑妃或其他理由。

  如果她猜得沒錯,如果今日事定要有人出頭,如果……李萱攥緊拳頭,做出決定。

  她放過玫瑰,走到太醫面前。

  「方太醫,請教你,雪芝草要怎麼用來治水痘?」

  「將雪芝草磨成粉,和蛋清抹於面上,可助痘疤結痂脫落。」

  「請教方太醫,除此之外是不是也可以消去臉上的傷疤。」

  「是。」

  「謝謝方太醫賜教。」

  李萱轉身面向皇帝,躬身跪地,「還望皇上恕罪,此事原是萱兒的錯,請別遷怒到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身上。」

  皇帝訝然問:「為什麼是你的錯?」

  「那日萱兒身上帶了傷,想向太醫院要雪芝草除疤,可又不想將事情擴大,讓皇后娘娘擔心,便央求海棠去太醫院要了水痘的藥帖。

  海棠對萱兒極好,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還幫著萱兒將藥草磨成粉,那幾日我臉上、手上都敷著厚厚的一層粉,也許是那時候繡多子多福帕子時,給落在上頭的。

  萱兒並不知道雪芝草會毒害孕婦,此事全是萱兒的無心之過,才會導致淑妃娘娘滑胎,請皇上治罪。」

  「胡扯,你需要雪芝草為什麼不讓身邊的宮女去取,卻讓皇后娘娘身邊的海棠去做?」

  淑妃指著她,怒不可遏。

  今天這場鬧得轟轟烈烈,她要釣的是大魚,不是李萱這只小蝦,她摻和什麼!她想死還不容易,皇后一倒,馬上就輪到她,自己本就沒打算讓李萱嫁進靖親王府。

  李萱淡淡一笑,這場戲不就是在比胡扯,看誰扯得凶、扯得真、扯得掩人耳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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