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蜜謀甜妻 | 上頁 下頁
四〇


  「是前朝遺物?梁尚書怎麼會有這個?莫非……」

  周望、趙文、梁學坤……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兩人對望,半晌無言。

  以芳是個膽大的,這會兒也覺得呼吸困難。

  「傳言,前朝皇帝曾經運送一批數不清的金銀財寶離京回嶺南,並告誡子孫,倘若無法在中原立足便回嶺南,靠著這筆財寶從頭來過,有沒有可能這是藏賣圖?」

  「也許。」

  「要不要將圖呈給皇上?」

  「假若梁尚書是埋在朝廷的前朝舊臣,那麼朝堂裡還有幾個跟梁尚書一樣的人?皇帝身邊有沒有人潛伏?本朝立國二十載,皇帝治國有方眾所周知,這些前朝舊臣為什麼還非要恢復舊朝?推翻皇帝之後,他們打算把誰推上皇位?難道前朝帝王有遺孤?如果此刻把圖呈上去,會不會打草驚蛇?」蘇木一口氣丟出一串問號。

  「那、那怎麼辦?」以芳慌了。

  這事還是得讓皇上知道,只是……蘇木思索片刻後道:「明日是我進宮為貴人請平安脈的日子。」

  兩人分工合作,以芳尋來一塊棉布,將夾層裡的東西全收進去,蘇木細心地將被破壞的木板一塊塊拆下,送進柴房裡,用木柴掩住,再把原本放在櫃子裡的東西放進去。

  他盡力將書房恢復原狀,臨去前看看周圍,心想,有時候守株待兔是個不錯的辦法。

  隔日,夜黑風高,幾道黑色身影進了尚書府,然後在天色未明之際,天牢裡多了幾個身受重傷的犯人。

  風起裙揚,秋千上的女孩笑得歡暢無比。

  「高點,再高點。」

  以芳喊兩聲,蘇木再施以幾分力氣,秋千蕩得越高,銀鈴笑聲占滿他心底。

  「她」曾說:「我好想試試蕩秋千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每個人坐上去都笑得那樣開懷。」

  他樂意寵「她」、縱容「她」,唯獨這件事情上頭,他無法滿足「她」,因為「她」的心臟承受不起。

  喜歡「她」很多年,很多年的時間讓他理解「她」父母親的矛盾,他們都希望「她」快「樂,卻又不敢讓「她」太開心,他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全送到「她」面前,卻又怕「她」過於興奮,離開他們的世界,所以常常在給與不給當中猶豫。

  於是,給不起「她」的秋千,蘇木給了以芳。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彌補心庭空缺的那塊,理智上他告訴自己這是不對、不好的行為,但行為上他無法阻止自己的矛盾。

  「再高點!」以芳大喊,她咯略笑不停,風灌進嘴巴裡,涼涼的、甜甜的,連花香都一起灌進去,短短數日,蘇木在院子裡種滿玫瑰,以前她不知道自己喜歡玫瑰花,可現在發現,原來她愛極了玫瑰花。

  為什麼?不知……約莫和對蘇木一樣,都是一見鍾情吧。

  蘇木又將秋千蕩高兩分,他很高興,可以無限制寵溺她、縱容她,不必在可以與不可以當中猶豫。

  蘇葉拿著把蒲扇,一面搧著一面看著徒弟和以芳。整整養他十九年,還以為他臉上少了幾條神經,導至面癱、無法做出「笑」這號表情,卻原來只是沒碰到讓他樂意笑的人。

  怎麼就和鄭家丫頭看對眼了?想不透啊,他一直以為徒弟這號人物,應該喜歡冰山美人,兩塊冰才能相融相合,一盆火加上一塊冰,不是火熄就是冰滅,怎麼看都不相配。

  但是……相配?算了,想當年,怎麼看他和表妹才是天造地設、珠聯璧合的兩個人,舅母喜歡他、舅父看重他,所有人都認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卻不料被鄭啟山橫插一腳。

  誰想得到,名滿京城的才女會看上一個粗莽武夫?兩人成親之際,多少人等著看他們笑話,沒想到……相不相配不重要,心悅才重要。

  秋千蕩得過髙,以芳一個沒注意竟松了手,整個人從上面掉下來。

  蘇木不慌張,以芳沒驚嚇,她認為他一定能把自己接穩,而他相信自己能牢牢將她接住,果然幾個腳步挪移,他輕輕鬆松將人給抱個滿懷。

  接人的開心,被接的也咯咯笑不停,整場意外當中沒有人被嚇到。

  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笑得眯成兩條線的眼睛,蘇木問:「不怕嗎?」

  她環著他的脖子,用力搖頭,用力回答,「不怕。」

  「會摔壞的。」

  「可你不會讓我摔著呀。」

  「萬一我沒接好——」

  「你不會!」

  他話還沒說完呢,她斬釘截鐵的三個字把所有的臆測全給扼殺。

  她張開大眼睛,眼睛裡滿滿裝的是無條件的信任,曾經「她」也是這樣看他、這樣對他說。

  他說:「讓黃醫師執刀吧,萬一……」他太年輕、經驗不足,並且所有的手術都有意外,何況是換心這麼重大的手術。

  她說:「你不會!」毫無道理的斬釘截鐵,毫無道理的純然信任。

  可是意外發生了,她死在手術臺上,而他失去全世界。

  「不個要這麼相信我,或許我並不值得。」蘇木黯然道。

  以芳也不想的回答,「如果連你都不值得相信,世上還有誰值得?」

  一句斬釘截鐵,蘇木看著她的眉眼,恍然間,竟分不清眼前的女孩是誰……怎麼辦,他總是告誡自己以芳不是柔柔,總是提醒自己這樣對以芳不公平,卻又一次次將兩人混在一起,一次次讓自己陷入混沌癡迷。

  見他不語,以芳擔心。「怎麼了?不開心嗎?是不是我太重?」這麼想著,她立刻掙扎著想要下來。

  蘇木回過神,道:「沒事。」卻牢牢抱住她,不肯將她放下。

  「真沒事?」

  「真沒事。」

  「那……可不可再玩一會兒?」

  「這麼喜歡玩秋千?」

  「是啊,愛極、愛慘了,可哥哥和爹爹都不讓我玩,我求過好多次,家裡打死都不肯架個秋千。」

  「為什麼?」他親眼見證鄭家人是怎麼寵她的呀。

  「哥哥和爹爹擔心,我力氣太大,要是一個不仔細把繩子拽斷,會摔笨。」

  她的笨是經過全家認證的,不只笨,她還不學無術、且熱愛當紈褲,娘被她氣炸了,幸好以笙言之鑿鑿道:「氣質天生,過度壓抑會造成精神病徵,規矩雖然重要,娘也得讓姊姊適度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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