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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周望?他果真沒死?他的名字為什麼在上頭?是不是代表這些年他隱身在梁尚書府裡?或是……代表梁尚書也在找他?

  一樁滅門血案,牽扯到父母親身上的璿璣之毒?

  「這三人當中,還有岑大人認識的嗎?」以芳急問。

  岑開文逐一看過後,指向趴在桌面上那個,道:「其他兩位不是朝廷命官,但我認得他,他是梁尚書的幕僚,很得梁尚書看重。」

  以芳數著散落的碗筷,有四副,換言之當時這張桌子上有四個人。

  想來梁尚書盛裝不是因為這兩位幕僚,而當時用餐的第四個人,那麼那第四位客人呢?

  他死了嗎?如果死了屍體在哪裡?如果沒死,為什麼他能逃過奪命奇案?或者說……他就是兇手?

  以笙拿出自備炭筆,沿著屍身的位置畫下身形。

  他們走過一間間屋子,每間屋子或多或少都有幾具屍體,根據現場狀況看來,他們都是在用餐期間死亡,而不管男女老幼,不管是躺著、趴著,都是被一刀刺入喉嚨、切開喉管。

  「死亡時間約五、六天,只是……」

  很奇怪啊,通常死亡五、六天之後,細菌分解會生成氣體,屍體腹部會漲得很大,並且皮膚開始出現水泡,所有屍體都有這種現象,所以死亡時間五、六天是合理推估。

  但死後五、六天,未經過任何處理,屍體會因為腐爛而產生嚴重屍臭,問題是這裡一點味道都沒有,沒有蒼蠅齊聚、沒有蛆蟲覆蓋,這太不尋常。

  不斷有人進來,將檢査過的屍體送至義莊,岑開文領著以笙和以芳行至後院,直到看見那裡的景象後,兩人才鬆開眉心。

  以笙指向前方。

  以芳順著他手指望去,輕道:「不一樣。」

  是不一樣了,這次不再是一劍封喉,地上有很多的血跡,那血跡一路往後門方向滴去,這代表兇手碰到死者,兩人對招,兇手受傷了。

  他們推開後門往外跑去,門後是條僅容一人經過的小巷子,他們順著血跡走過約莫百尺,就再也找不到血跡。

  以笙緩聲道:「有幾種可能的狀況,一,接應兇手的人來了,將他帶走。二,兇手受傷不重,流血量不多。」

  以芳以手掌寬度測量兩滴血之間的距離後,道:「每滴血的間隔越來越寬,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以笙點頭道:「這條巷子很長,彎彎曲曲的,左右都是住戶的後門,也許會有人聽見或看見什麼。」

  岑開文聞言,下令讓衙役逐戶敲門詢問。

  他們再度回到後院,後院有四具屍體,每具皆是身形碩壯、肌肉突出,如無意外應是練武之人,他們檢視過每具屍體後,以笙指著一名虯發髯漢子道:「兇手應是被他所傷。」

  「你怎麼知道?」岑大人問。

  以芳替他回答,「因為其他三人的喉嚅有和前頭屍體相同的傷口,只有他……大人您仔細看,他的喉嚨也有傷,卻是橫劃過去的,入膚並不深,由此我們可以做出兩種推論。

  「第一,兇手武功高強,而這個死者武功也不弱,因此在危急時他僥倖閃過致命一招。第二二,我們高估兇手的本領,其實他是等死者死亡或者昏迷,總之等他們無法動彈之後才補上道一刀。」

  這樣便能夠解釋,為什麼每刀的位置都如此精准,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刀入刀出,血流量會這麼少。

  「如果在動手之前這些人就死去,兇手為何要多此一舉?」岑開文問。

  「為了隱瞞真正的死因。」以笙和以芳異口同聲道。

  瞬間,兩姊弟眼睛越發的亮。

  以笙問:「假設是下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滿府的人一起中毒,卻沒被發現?」

  不可能是薰香,有人死於室外,不會是餐食,因為有人沒有用膳,所以……

  「水!」以芳道。

  「沒錯。」

  他們飛快跑去廚房,從水缸中取出用剩的水,並且帶走各個房間的水壺,也從水井裡打了半桶水帶走。

  當他們走出尚書府時,那股詭異陰森的死亡氣息淡了。

  「我要去義莊和仵作一起驗屍,你要去嗎?」以笙打算採集傷口上的組織。

  「我不去,等你回來再告訴我結果。」

  「好。」

  姊弟倆在此作別,但以芳並沒有回國公府,而是往蘇氏醫館走去。

  聽了以芳的敘述,沉吟片刻,蘇木問:「你想告訴我,梁尚書的滅門血案與燕瑀有關?你為什麼這樣想?」

  「直覺。」

  「判案不能光靠直覺。」

  「我知道,但依屍體腐爛程度,尚書府滿門上下死亡的日期約莫五、六日,六天前燕瑀受傷,卻不敢回宮請太醫診治,非得在醫館裡賴上三天,離開時又是好一陣敲打,不能讓人知道他受過傷。再則依地上血跡看來,兇手受傷並不重,時間吻合,傷口也吻合。

  「但動機不合,你知不知道燕瑀正大力籠絡梁尚書?這個月裡,他一得空就往梁尚書府裡跑,而粱尚書在朝堂上已經不止一次提議請皇上立燕瑀為太子。」蘇木做的是政治上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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