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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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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缺少歷練也明白,這一去,自己的清白就沒了,在這個名節比性命更重要的時代裡,她寧死也不能屈從。 “放開我!”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曹璃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抑止不了的心跳,一下下地衝撞著自己的胸口,她的背緊靠著轎子,雙目怒瞪對方,她將下唇咬得死緊,臉色蒼白。 他的大手一撈,再次拉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膽量,她低頭狠狠地往他的手腕咬去,咬得很用力,直到嘴角嘗到血腥。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被咬的軒轅竟半點動靜也沒有,曹璃下意識地抬頭,竟然看見他在笑,眼兒一彎,彎出迷人的好看。 這一怔,他迅速從她嘴裡抽出自己的手,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齒印,再度笑眼彎彎。 被咬還能這麼開心?他生病了? 曹璃心底突地打了個寒顫。完蛋!她應該在身上帶幾瓶毒粉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笑是因為她的倔強反抗,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讓他對她深深折服,也是因為他的腦袋轉了個彎兒,把壞事當成好事看。 不自覺地,覆在黑布下方的嘴彎成弧線。他再不必考慮翻過那堵高牆,冒著當刺客的危險去見她一面,再不必鬱著心壘,讓莫名的抽痛為難。 這個親,算是搶對了! 他不擔心地回宮後會得到什麼待遇,因為他不會送她回宮,也不煩惱她無法在花花世界裡生存下去,因為有他在,她就沒問題……念轉換間,即使他開心得想要放肆,但外表還是酷得讓人難以捉摸。 軒轅竟半個身子探了進來,曹璃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飛快地從腦子直往下泄,堆積在手腳上,像灌了千百斤的鉛,讓她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的臉在她面前逐漸地放大,在尖叫聲出現之前,她已經被抓離開了喜轎。 她拳打腳踢,往他身上招呼了幾拳,但每一拳都像打到泥土裡似地,他是個沒事人般,依然健步如飛。 “放開我,我是堂堂靜璃公主,你膽敢以下犯上!” 曹璃對他咆哮,生平第一次用公主身份壓人,沒想到壓的竟然是沒把“公主”看在眼底的強盜。 “你就是靜璃公主?”他臉轉了過去,鋒利目光對上她的,皮笑肉不笑地問。 她心一凜,差點兒被嚇得忘了呼吸。 “沒錯,我就是。” 雖然被他挾在腑下,她還是努力挺著胸口,那不服輸的表情看在軒轅竟眼底,又形成他的笑意。 “太好了!那我就沒抓錯人。” 轟地,他的話像雷公,一下子劈垮了她的腦門。他是來抓靜璃公主的,換句話說,這是搶親? 他是軒轅克的手下,那麼這個行動是他自己決定的,還是軒轅授意的? 如果是軒轅克,他何必多此一舉?再過幾個時辰,她就會被送進將軍府,難道他根本不想娶靜璃公主,只想要……目光放去,她看見箴兒、轎夫和扛著嫁妝的宮人們,倒的倒,昏的昏,嫁妝全讓一群穿著黑衣服的蒙面男子給抬走。 她懂了,他只想要這兩百箱豐厚的嫁妝? 一時間、憤怒、羞愧、自慚、痛苦……幾百種情緒,全都倒在一起,軒轅克帶給她的羞辱,遠遠超過她曾在宮裡所受的! “放開我!放開我!”曹璃不停扭動身體反抗。 軒轅竟絲毫不為所動。 “你知道做這種事,會有什麼下場?”她對著他怒斥。 他沒回話,冷峻的五官線條裡,帶著一抹溫色。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用力推著他。 笨,多此一問。軒轅竟回頭,似笑非笑問:“你覺得呢?” 他挾帶她上馬背,揚鞭策馬,風刮上她的臉頰,她已看不見眼前的風景,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茫然未知的命運。 她不該就此妥協的,即使她從未以公主身份感到自傲,但骨子裡流的是皇家血脈,不能滅了皇族威儀。 寒了臉,曹璃冷漠道:“趕快放我下來,我可以留你一條生路。” 她要留他一條生路?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路才是捏在他手裡?糟糕,光是和她對話,他就想笑個不停,會不會病了? 見他沒反應,她又說:“你不怕誅九族,不怕親戚受你連累嗎?” 這句話,她踩到他的痛點,瞬地,他的笑眼收斂泛冷,雪亮的雙瞳裡,隱含慍怒。“我不怕,我的九族、親戚,早在你父皇的一句話中,全數誅滅。” 他沒被她恐嚇到,她卻被他的話給嚇到了。 所以他們是仇家,他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搶親並非出自軒轅克的意思,而是擅自行動?他的目的不是嫁妝,不是她的清白,而是復仇? 四周氛圍頓時恍若風雷劈空,令人無法呼吸,無計思量,曹璃慘白了臉。她說錯話了!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她試著逼自己冷靜。 “如、如果你是碩果僅存的那一個,那你是不是該更加珍重的生命?” 該死?她在講什麼鬼話?她腦袋麻木了!該把它挖出來丟到冰雪裡清醒清醒。 軒轅竟環在她腰間的拳頭收緊,他沒回話,但臉色蒼白陰沉,嘴唇抿直,陰鬱眼光鎖在遠處。 曹璃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這算什麼?勸說一個被她父皇殺光便宜的男人珍重生命? 愁了眉頭,她呐呐出口,“我……對不起!很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話的。” 她的聲音很輕,也不知道背後的男人聽見了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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