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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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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用八萬兩,買下價值六十萬兩的四萬畝良田,扣掉賑災的十萬兩,一來二去,四十二萬兩白銀入袋,再精明的商人都沒有他的本事。 那銀子……好好存著吧,有命賺也得有命花,再過不久,災民知情後肯定要暴動了。 前世,這件事直到三年後百姓拿著契書想要回土地時才發現自己被騙,而當時的地方官已經調職,百姓想要回土地?官字兩個口呢,更何況三年的時間還不夠這幫黑心肝的傢伙把證據給抹得乾乾淨淨? 民鬥不過官,更別說他們手上的契書寫的就是買賣,證據站在葛從悠那邊說話,百姓心有不甘,想替自己找回公道,消息傳到京城,卻變成暴民滋事,朝廷派官兵鎮壓。 這輩子他哪能讓葛從悠逃過,敢在老虎嘴裡拔牙,就得有被咬的準備。 他派人在暗中把官府欺民一事給掀了,引發民心恐慌,緊接著鼓吹、集結,把百姓集合成一股力量,如今吳大人還在當地為官呢,至於人證、物證,該掌握的都在他手中了,接下來要佈置的是,該由誰來把這件事捅到皇帝跟前? 是林禦史還是邱尚書呢?林禦史正直,說的話百官自會應和,而邱尚書是個野心大、想搶功出頭的,他還在甯王和二皇子中間搖擺,這一捅就等於選邊站了,他願意嗎? 「王爺,唐管事、衛左求見。」衛南進書房稟報。 「讓他們進來。」 門打開,身形瘦高、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是唐管事,三十歲上下;兩道粗眉、皮膚黝黑,一雙眼睛炯亮有神的叫衛左,他是王爺身邊的侍衛。 兩人走到書案前,唐管事先行稟報。「爺,王妃命人在張姑娘的吃食裡下了絕子藥。」 動作這麼快?葛嘉琳這麼擔心自己有後?「她吃了?」 「沒有,張姑娘謹慎,從昨天到現在,除味道淡的茶水之外,所有的食物湯藥全倒進花盆裡。」 衛翔儇點點頭,看來張柔兒也不是個善茬,接下來王府後院有熱鬧可瞧了。「顧綺年在待春院裡安置妥當了?」 知道葛嘉琳把顧綺年安排到待春院時,他忍不住撫手稱讚,虧她想得到這招,就算不做多餘動作,要是顧綺年膽子小一點,就會把自己給活活嚇死,所以千萬別小看女人。 衛左回話,「是,王妃身邊的郭嬤嬤把人送過去的。」 「她肯定說了不少『傳聞』吧?」衛翔儇勾起嘴角,淺淺笑著。 衛左道:「是,說得精彩絕倫,都快趕上說書的了。」 「顧綺年也哭得精彩絕倫吧?」前世她聽到待春院的傳聞,連作兩天惡夢,之後鬧著要到寺院上香,為此和葛嘉琳大鬧一場。 衛左搖搖頭,回答,「姑娘聽得認真,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進門前,倒是握緊拳頭,對自己喊一句……」 沒有太大反應?衛翔儇皺眉,問:「她喊什麼?」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哼!沒做虧心事?是沒做過還是沒來得及做?「後來呢?」 「進待春院後,顧姑娘把園子前後、屋裡屋外逛一圈,在主屋裡待好一陣子才出來。」 待好一陣子?是被孟可溪留下來的嫁妝給閃花眼了吧,得找個人去看看她偷走多少。不,不急,等她膽子越來越大,把東西偷個七七八八之後再來算總賬,肯定有意思得很。 「屬下不知道姑娘在裡頭做什麼,不過出屋時似乎很惶恐,之後就開始整理屋子,灶房、浴房、寢間全清洗過一遍,直到天色昏暗,確定大廚房沒人送東西過去,她才折了根樹枝,綁上線,到池塘裡釣魚,昨兒個晚上煮了鍋魚湯充饑。 「主子,那條魚、那鍋湯,也沒見她放什麼佐料,可是香氣遠遠傳來,饞得我口水直流。」 不是他胡扯,跟著主子爺天南地北到處跑,好吃的他沒少嘗過,他也想不透呐,光靠灶房裡剩下的那點鹽油醬醋,有沒有壞掉還難說,任她再會煮也不可能煮出那個味兒。 衛左的話讓衛翔儇擰眉,顧綺年會殺魚煮魚?不可能,她連一杯茶都泡不好。 不過葛嘉琳還真是殺人不髒手,用鬼嚇人不夠,竟連吃的也不給,這是打算把顧綺年給餓死?「然後呢?」 「昨晚姑娘歇在下人房。」衛左朝主子爺望去一眼,這是第二個想不透的地方,有好屋子不住,幹麼虐待自己? 「下人房?」衛翔儇驚訝,他無法置信,貪財、貪享受的顧綺年怎會捨棄主屋不睡?裡頭的家具物事樣樣是好的,她竟捨得不碰?又是作戲?作給誰看? 「是,不過下人房裡的被子破掉,她從主屋找了兩條被褥。」 「還有嗎?」 「還有……」衛左歎口氣,猶豫半晌才開口,「天未亮,她早早起床梳洗後就進了主屋,接近中午才從裡面走出來,不過……」 「不過什麼?」 衛左搔搔後腦,怎麼也想不透原因,只好把經過報給主子知曉。「姑娘出來的時候,從裡頭搬出……」 呵,衛翔儇大笑,是孟可溪留下來的嫁妝!憋一晚上還是忍不住動手?就說嘛,她是什麼性子,他一清二楚。 然而衛左下一句話硬生生把他的笑給塞回去。 「搬出兩個大蘿筐,裡頭什麼東西都有,菜肉米、油鹽醬醋、布匹針線,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 心頭一震,衛翔儇眉毛擰得更緊,她發現密道了?這麼快,是昨天找到的?她在主屋待那麼久,不是被釵環珠簪晃花眼,而是找到通往外頭的密道?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明明對顧綺年的過往從前、性格脾氣了如指掌,重生的優勢讓他可以從容地掌控每件事,可是顧綺年卻脫離他的掌握,這讓他很不爽。「繼續說!」 「中午她替自己做了一碗面,之後她在梅樹底下鋪幾床從下人房拿出來的破被子。」說到這裡,衛左忍不住想笑,王妃肯定以為把姑娘送到待春院是懲罰,誰知人家過得自得其樂、悠然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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