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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偷覷呂襄譯一眼,餘敏悶悶地替兩人添好飯,跟著坐到桌邊,舉箸同食,她早就習慣和爺同桌吃飯。

  飯來了!一拍手,呂襄譯笑逐顏開。

  他夾了口飯放進嘴裡,細細咀嚼、品味,太好吃了……只是米飯就讓人回味。

  飯怎麼可以煮得這般顆顆晶瑩?細嚼幾下,又有一股鮮甜味從齒頰間滲出,這手藝,非凡人呐!

  他興致勃勃問:「這飯是怎麼做的?」

  「洗好的米先用香菇水泡過,煮飯時再加入一匙雞油。」很簡單的小訣竅,但這裡顯然還沒有做菜達人或阿基師出現。

  璟叡雖不講究,卻也能吃得出好壞,小魚做出來的飯,每天味道都不同,不必配肉或菜,光是白飯就能夠扒上好幾碗。「昨天那個,更好。」

  璟叡的話讓余敏樂開懷,和呂襄譯不同,他從不問飯菜是怎麼做的,只分辨更喜歡哪個,她很高興他喜歡,很高興他因為自己而滿足。

  「昨天的更好吃?我沒吃到!」呂襄譯扼腕。

  「小魚,明天給襄譯做做。」璟叡說得大方。

  明天還要來?余敏皺眉,但爺發話,奴婢不能拒絕,這裡的階級劃分很清楚。

  「是。」她口氣中的不甘願,表達得相當明顯。

  「你幹麼這樣,這麼不喜歡我?」呂襄譯用那雙桃花眼對她眨兩下。

  餘敏低頭,不說話、不表態,想知道答案自己猜,她挑起幾粒米飯放進嘴裡。

  「好啦,我承認上次吵架是我過分一些,但都將近一個月了,事情好歹過去了吧?別這麼小心眼。」呂襄譯低聲下氣道,他向來只對自己有好處的人低頭,為她一口飯,他算得上奴顏婢色了。

  「奴婢不敢。」

  餘敏拿起湯匙,舀起一瓢豆腐,璟叡的碗順勢遞過來。

  爺喜歡吃?笑眉揚起,她把豆腐放進他碗中。

  她樂意服侍爺,是非常樂意的那種樂意。

  也許是補償心態吧,前輩子,哥便是這樣照顧自己的,可惜她來不及回饋,於是心存遺憾,現在,她想在爺身上彌補這份遺憾。

  更何況她的爺也叫作韓璟叡,多教人震驚的事實,餘敏無法猜測或聯結爺與哥之間的關係,但她決定要對爺傾盡真心。

  舀過一瓢,璟叡的碗還定在原處,她接連舀三瓢,他才把碗拿回去。

  兩人順理成章的動作,讓呂襄譯皺眉,璟叡不是習慣事事自己動手,不喜歡人在旁邊服侍嗎?可……他好像挺習慣小魚的?

  眼看餘敏又舀起一瓢,呂襄譯趕緊把碗湊近,問:「豆腐很清淡,你怎麼能弄出這個味道?」

  「用火腿煨上半個時辰就行,豆腐上的鮮蝦也是功臣之一。」

  他的碗在旁邊等著,但餘敏把瓢中的豆腐放入自己碗中,然後把公匙放回豆腐盤上,端過碗,低頭用餐。

  差這麼多?璟叡是爺,他就不是爺了?訕訕地,呂襄譯拿起湯匙,報復地把盤裡的豆腐舀空,還故意把碗往餘敏面前湊。「上面這層是蝦?」

  「是和著青豆的蝦泥,吃起來會多一股清香。」她假裝沒看見他幼稚的動作,拿起另一隻空碗,盛好湯,擺在璟叡手邊放涼。

  兩人的小動作全落在璟叡眼底,但他默不作聲,牛嚼牡丹似的,吃飯吃菜吃魚肉,三兩下菜少掉一大半。

  眼看菜越來越少,餘敏頓時怨念叢生,她吃飯慢,還沒正式開動呢。忿忿地,她瞪呂襄譯一眼。

  發現她的白眼,呂襄譯很冤,明明璟叡吃得最多。

  蒙受不白之冤,呂襄譯故意了,故意一問二問三問,一面問還一面吃,大口大口的吃。

  身為奴婢,主子爺有問她就得答,當她好不容易回答完時,菜……沒啦?!

  就在最後一口魚即將被璟叡挑進碗裡時,餘敏再也忍不住,一雙筷子用力往盤子中間一戳,用荊軻刺秦王的悲壯神情望向璟叡,兩人對視,餘敏打死不讓。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水狀液體在裡頭湧現。

  「假哭」是她慣常用來對付哥的,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她也對爺動用起這招。

  有沒有用?非常有用!

  莫名地,璟叡心頭發軟,不舍在胸口氾濫,他收回筷子,餘敏急忙把魚肉挑進自己碗裡。

  她從來沒有過吃飯這樣不優雅的,像怕被誰搶了似的,飛快用筷子把魚肉剁碎,攪拌在飯裡,吞進肚子。

  她的動作讓呂襄譯忍不住大笑。

  這丫頭長得不怎樣,但表情多到讓人移不開目光。

  看她吞著口水,卻不能不對自己細細解釋菜色、說得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她盯著璟叡張張闔闔的嘴巴,恨不得把食物從他嘴裡掏出來的模樣,生動、有趣,並且……

  好吧,他承認,她其實沒有醜得像自己形容的那樣。

  他有點後悔,不應該把她送給璟叡的。

  璟叡卻抿唇,暗罵自己沒出息,竟然和小丫頭爭食,她餓慘了吧?

  見她把盤裡的青菜挑得乾乾淨淨,連豆腐湯也撈得一滴不剩,越看,越不舍,心疼的感覺爭先恐後地冒上。

  該弄點什麼東西給她?嘴巴那麼挑,她肯定不吃的,怎麼辦?想著想著,濃眉扭曲。

  用過飯,巧兒和鴦兒進屋,把桌子給收拾好。

  鴦兒給兩位爺上茶,餘敏回到屋裡享用自己的酸梅湯,除了吃飯時間之外,通常呂襄譯在,她會自動回避。

  爺和世子爺的話題不是生意就是朝堂大事,她聽不懂,也不感興趣,何況她很討厭呂襄譯動不動就問她「你知道下一任的皇帝是誰嗎?你家爺有沒有名留青史?」這種問題。

  見鬼了,誰曉得,她的歷史成績爛到不行,她認得的將軍只有兩個,一個叫嶽飛,一個叫霍去病。

  捧著酸梅湯,一口一口慢慢喝,她回想穿越以來每件大小事。

  她不能幹,無法建立豐功偉業,無法點石成金,只能窩在叡園後院,想盡辦法讓自己和爺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睡得好一點。

  她不聰明,無法助爺施展所謂的政治抱負。

  稍微能夠一提的是,她的運氣不管在前世或今生都很棒,前世她有疼愛自己的好父母、好繼父、好大哥,而今生她有一個任由自己胡作非為的好大爺。

  爺,對她很好,事事放手、樣樣放心,從不管束她做了什麼。

  搬進叡園的第一個晚上,他就把一箱銀票扛到她屋裡,說:「這是我全部家當,該拿它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別省著用,只要把叡園打理起來就好。」

  她問:「不怕我卷款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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