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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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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鐘裕橋拿出皮夾,裡面有郁喬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穿著他親手制的婚紗,低著頭,輕撫手中的純白海芋,照片拍得很近,近得她唇邊的幸福清楚分明。“小喬,記住,把我跟好,我至少會在那裡待上三、五年,我會帶著你、走遍巴黎每一寸土地,逛遍每一間店。” 蘇凊文微微一笑,繼續向她報告。 “翔出專輯了,再度出擊,有相當不錯的評語,專輯中,他為我們的故事寫了一首歌,歌詞裡的你成了天使,守護在我們身旁,這個故事在網絡、媒體發酵,我們的婚禮又紅了一回。” 齊翔補充,“MV裡面有許多張照片,婚紗照、遊樂園的照片、日本一遊照,還有沙灘上那個長長的足跡……你不相信奇跡,但是有網友說,你們的愛情本身,就是一場奇跡……” 鐘裕橋接下他的話,“翔的演唱會正在籌備中,學音樂的柔柔有機會上臺當特別嘉賓,演唱會定在今年年底,會先辦兩到三場,到時候我會找時間從法國回來參加。 “他說要把第一排正中間的三個位置留給我們,翔考慮做個人形立牌,讓所有人知道,你有多漂亮,我想直接把你的婚紗禮服放在座位上,阿董說,他想放一束你最愛的粉紅玫瑰,你覺得呢?你覺得什麼最能代表你?” 他們輪流說著話,這些話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並不是認為郁喬就在附近,但是,郁喬在。 她就坐在墓碑上面,穿著大橋親手為她做的鵝黃色小禮服,她不喜歡高跟鞋,光溜溜的小腿輕輕晃著,風帶起,她的裙擺也跟著晃。 她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細細凝聽他們的每一句。 她很高興大橋正朝自己的夢想前進,更高興翔的再度複出有很好的成績,至於阿董……他眼角眉梢溫柔的笑意,證明了那顆心仍然持續運轉著,並沒有因為她的死去,讓他的胸口再度變得冷酷而堅硬。 撥開頭髮,她笑得愜意,她應該滿足的,他們的存在讓她生命終曲不至於缺憾,只是呵……人呢,總是有那麼一點貪心不足啊…… 那個法國巴黎,她真想去探一探,她也想參加翔的演唱會,更想、更想……一直一直待阿董身邊…… 輕歎,風揚起她的長髮,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個細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郁喬轉過頭,一個妙齡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身旁,她竟然半點不知覺。 “嗨,你是……新鄰居?”郁喬看看附近的墳塋。在搬進這裡的數月裡她沒見過她。 女孩並不美麗,但有一雙飽含智慧的眼睛,像是能夠看穿人心似的。 女孩搖搖頭,笑得有些空靈。“我的名字叫做奇跡。” 奇跡?那種她從來都不肯相信的東西?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女孩繃起臉說:“客氣一點,我是神、是精靈,不是東西。對,你就是個驕傲固執又討人厭的女子,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費力氣。要不是……唉,我這種神就是心軟,有人信我,我只好出手幫忙。” 她的臉色變化相當快,一下子生氣、一下子驕傲,看得郁喬失笑。 “奇跡”又不開心了,她悶聲道:“我是蘇凊文、齊翔、鐘裕橋合力替你求來的,說吧,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相信奇跡嗎?” “再一次機會?”郁喬瞠大眼睛,驚喜立現。 難道她要讓自己復活重生?要讓自己回到阿董、翔和大橋身邊?盼望浮上她眼簾。 她是超級業務員,修過厚黑學,對“奇跡”低頭算什麼? 郁喬連聲道:“會的、會的,從現在起我相信奇跡、信任奇跡,我還要到處宣揚奇跡帶給人們多少幸運……” 她長長說了一大串,說得“奇跡”心花怒放,馬上忘記郁喬剛剛在她口中還是個“驕傲固執討人厭的女子”。 “奇跡”笑了,跳下墓碑,對她勾勾手,說:“那麼……跟我走吧。” 郁喬義無反顧地跟著“奇跡”跳下墓碑,跟著她穿過齊翔和蘇凊文身邊,走往地平線那端,臨行,她回頭望著三個正在乾杯的男人,輕聲說:“等等我,我們將要再見。” 【下部 楔子】 清晨,亮晃晃的陽光照在文成侯府門外的石獅子上,幾輛套好馬匹的馬車依序排在大門口,車夫們靠在車廂旁,有的喝水、有的啃饅頭,大夥兒聚在一起閒磕牙,而最後頭的那輛馬車,正有幾個下人把最後的箱籠給抬上車。 今兒個是侯爺夫人出府的日子,上頭昨兒個就囑咐下來,眾人不敢輕怠,天還沒亮就在這兒候著。 說起這個文成侯,人人都有滿肚子故事,便是平頭百姓也能說上一大篇,著實因為文成侯子孫不賢不肖,一代比一代糟糕,才短短傳至第三代,就沒落了。 第一代的文成侯姓郁名定國,是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無往不利的威猛將軍。 當年大樑國有三位將軍,董奇關、何項、郁定國,他們手中各領有軍隊數萬,原本其中最積弱的是郁定國。但在一次大戰中,郁定國領軍北漠,以兩萬士兵打得兀骨大軍俯首稱臣,又從敵軍手裡救回被挾持的太子爺,班師回朝日,皇帝大宴三軍,朝堂上,下旨封郁定國為文成侯,爵位世襲。 郁定國保疆衛國,長年留守邊關,子嗣稀少,兩個兒子由夫人扶養長大。後來郁定國戰死邊疆,使得長子郁瀚達才十五歲,便承了爵位。有了這個頭銜,在外頭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未娶妻,房裡已有四個通房丫頭,至於那些不清不楚的,更多了去。 家裡沒男人,郁定國夫人對孩子又寵得凶,使得郁瀚達成日不思上進,只知道和酒肉朋友玩雞鬥狗,大字識不了幾個,朝廷也只能派給他一個閑缺。母親看在眼裡、憂在心底,在他十八歲那年,為他迎娶秦宛音為嫡妻,望其能收心上進。 秦宛音是季州易縣人,娘家在易縣雖然不是頭面人家,卻也是詩書傳家,家風嚴謹。她的兄長十八歲便考上狀元,仕途一帆風順,今年在皇帝的破格拔擢下,當了御史大夫,而秦宛音更是琴棋書畫樣樣通,性情賢德溫良,為人厚道可親,又極為孝順,雖然容貌只是一般,不甚出采,卻也大氣端莊。 但郁瀚達是個膚淺男人,哪懂得妻子的好處,本就是個風流好欲的,在妻子懷上之後,就將姨娘侍妾一個個抬進門,人都道秦宛音配上郁瀚達這等人物,實在是暴殄天物。 婆婆見媳婦管不住兒子,又作主為兒子娶了個七品縣令的女兒當側夫人,這位側夫人姓曹,性子好強、很有些手腕,長相又偏妖嬈,因此很得郁瀚達的歡心,而她的肚子也爭氣,一年一個,連連替鬱家生下三子一女。 曹氏替鬱家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不讓她執掌中饋未免說不過去,再加上秦宛音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也在五歲那年夭亡,她的性情又溫順不爭的,漸漸地,曹氏便以大太太自居,沒將秦宛音放在眼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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