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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你會走過紅毯的,將來會有個很棒的女人,和你共度一生。”她已經從他身上得到夠多的感情,她不願意自己過度貪心。

  “如果你的預言不准呢?如果那個很棒的女人,始終沒有出現在我面前呢?”

  “你的條件很好,一定會有許多女人願意在你面前列隊,讓你慢慢挑選。”

  “如果那些很棒的女人無法引發我的幸福感呢?如果我的愛情只有這次機會呢?你怎麼忍心看我與幸福擦身而過?”

  他堵得她無話可說。

  “小喬,請嫁給我吧,如果我的條件真有你說得那麼好,一次的婚姻紀錄不會阻礙女人朝我撲上來的欲望。你說過的,人生很美,我們不應該埋首向前,忽略身邊的好風景,你說人生不應該留下遺憾,所以小喬,請求你,不要成為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

  她知道他是強勢的男人,卻不曉得他有這麼好的口才。

  他不斷說著,她安靜聽著,然後……被說服了,淡淡的笑化解了她臉上的蒼白,她把手伸向他,讓他將戒指套上自己指間。

  齊翔把她交到蘇凊文手上,電燈在此刻亮起,蠟燭熄滅,護士小姐們一個個進門,將玫瑰交到她手裡。

  與蘇凊文對視,這一刻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再無缺憾。

  他們的婚禮在一個星期後舉辦。

  那天郁喬的精神比平常時都好,她穿著鐘裕橋親手縫製的白紗禮服,和蘇凊文拍下一組又一組的婚紗照。

  他們的婚紗照很不一樣,新郎有三個,輪流上場,不是正牌的兩個對著新娘又親又抱,把正牌新郎擠到一旁。

  如果不是新娘堅持留下幾張和正牌新郎的雙人照,他們的婚紗照可以定名為“猜猜看”,猜猜哪一個才是男主角。

  婚禮那天,她對老董事長和蘇媽媽道歉,但他們眼眶裡盈著淚水說:“真希望上天給我們一個奇跡,幫我們留住你。”

  他們並沒有排斥一個條件差到底的媳婦。

  鐘柔柔和青青當她的伴娘,齊翔和鐘裕橋是伴郎,阿岳和小樂推著輪椅,讓穿著紅旗袍的阿嬤走在紅毯最前方。

  結婚進行曲響起,無數的花瓣從賓客手裡撒向新郎與新娘,那不只是裝飾,還是無盡的祝福。

  紅毯不長,但蘇凊文和郁喬都明白,紅毯的那一方雖然名為永恆,可他們的永恆很短。

  她緊緊勾住蘇凊文的手,緩步走過紅毯,辛酸堆積成淚水沿著她的頰邊滑下,蘇凊文輕拍她的手背,笑著說:“不哭,我很幸福。”

  她搖頭,多希望自己能夠給得起他更多幸福。

  公司裡的員工都到了,郁喬許多高中同學和老師也蒞臨現場,蘇凊文和郁喬的故事感動了所有人。

  他們把紙鶴長長串起,掛滿新房,每只紙鶴身上都寫滿平安健康。是啊,他們要求的不多,真的,只要平安、健康……

  那是個很轟動的婚禮,雖然沒有媒體,但許多賓客把這個故事和照片PO在網路上,短短的幾天內,祝福像雪片般湧入,網友的加油聲陪著她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兩個星期後,郁喬走了,她臉上帶著微笑,萬用手冊上面的願望全部都簽上名字、押入日期,她的人生用了另一種方式,呈現圓滿……

  來年三月,天氣漸漸回溫,郁喬的墳前坐著三個男人。

  他們手裡拿著啤酒,一面說話一面笑著,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糖霜或奶油的金黃色蛋糕擺在墓碑中央,旁邊有幾道好菜,以及一堆像山的水果,當然,鐘裕橋沒忘記,帶一杯郁喬最喜歡的熱咖啡。

  他手裡翻著婚紗照,很厚的一大本,照片裡的女孩雖然憔悴,但眼底臉上滿溢著幸福。

  “阿董,你覺不覺得我和小喬比你跟小喬還速配?”

  蘇凊文揚揚眉道:“你這樣說心理會比較平衡的話,那就……請便。”

  “你否認也沒用,我們是青梅竹馬。”

  齊翔歎氣。“你想挑釁阿董嗎?沒用的啦,小喬離開前說過,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她要預約再當一次阿董的妻子。”

  他說完攤開雙手。大橋這傢伙還沒看破,蠢啊!他比較聰明,該放手就放手,不要造成別人的困窘。

  “是嗎?有人證、物證?有誰錄音為證了?”鐘裕橋咄咄逼人。

  蘇凊文歎息,拍拍他的後背,帶著濃濃的同情口吻說:“愛情這種東西不需要任何憑證,只要彼此認定。”

  還真是一針見血,鐘裕橋輸了,他別開頭,對著墓碑上的郁喬說:“小喬,看到沒,你老公有多驕傲,驕傲的男人不可靠,如果你在場的話,就好好重新考慮下輩子的事,反正隔了一代,後悔無罪。”

  “她是個認死扣的,會後悔才有鬼。”齊翔舉起啤酒,對著她一敬,“小喬,你過得好嗎?在那個世界裡,有沒有人欺負你?如果有的話,給我托夢,我認識不少通靈大師,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不會的,她脾氣那麼好,走到哪裡都會受歡迎,沒有鬼神捨得欺負她。”鐘裕橋口氣篤定。

  蘇凊文同意他的論調,坐直身,他兩腿盤起,也對她說話,“小喬,過去幾個月,大橋瘋狂地參加各個比賽,還真的讓他拿下了不少獎牌,現在有人聘他當設計師,下個月,他就要去法國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著他去看一看,塞納河很美,兩岸的建築很瑰麗,到那裡,你只會有一種感覺——浪漫到不行。”

  “阿董,小喬想去法國嗎?”鐘裕橋問。

  蘇凊文點點頭。“那時候她的身體不行,黃伯伯跟我說不建議她到那麼遠的地方旅行,因此我只能帶她到日本去,她有點惋惜,在飛機上她說,巴黎是她最想去的城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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