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拂雲見桑青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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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葉庭縣尹見張合相貌堂堂,氣勢非凡,也不知他所言真假。正在遲疑,卻聽馬車中人道:「糟了糟了,她手上怎麼都發起了紅疹?」 「看來車中的那位姑娘一定是染上疫症了,這種疫症十分可怕,周圍有十個村落的人畜患了疫症,現豐已經死了上百人。如果你們不把她交出來,她遲早會傳染到你們。萬一她再把疫症帶出了村落,傳染到更多的人,要起大禍!」一名男巫道。 只聽那葉庭縣尹叫道:「來啊,快把那病人帶下車來。」 張合來不及阻止,張軫已經抱著「昏迷」的雲桑,搶先從車中射了出來,瀟灑地落在馬車跟前。他含笑向那縣尹點頭,道:「在下曾在琴國師從名醫,研習醫術十餘載,對各種惡性疫症的治療也頗有心得。現在家妹既然染病,請大人允我隨行前往,看看有無辦法替這些病人治療?」 「這位公子貴姓?請問師從哪位高人?」縣尹見他風神俊逸,不似普通人,逐請教道。 「在下張軫,家師姓琴名越人,號盧醫。」張軫道。 「啊喲,原來是神醫白鵲的弟子?失敬失敬!」縣尹上下量眼前的年輕公子,無比驚詫地道。 啊?居然扯了個彌天大謊!雲桑暗中掐了張軫的手臂一下。 「噝——」張軫吃痛,不敢大叫出聲,仍與那縣尹客套著。 而那些病人的家屬本已絕望,現在發現白鵲的弟子肯出面替他們家人治療,當然是求之不得,紛紛向那縣尹哀告,而那幾名男巫卻出面作梗。 就在此時,忽然刮來一陣怪風。「啾啾」鳥鳴之後,半空中陡然出現一隻巨大的火紅色的翅膀,猛地將車輿拍翻。張軫抱著雲桑滾出了車輿,驚魂未定的雲桑看到半空中的怪物突然尖叫起來。 「是血鳳?!」 那怪鳥張開翅膀足有十餘丈長,鳥尾長得兩根比身長還多出一半的綺麗翎羽,通身血色,外泛金光,正是他在彤雲山塌前見過的雲青豢養的那對神獸中的一隻。 只見它無緣無故發狂般地接連追著張軫啄了幾口,幸好幾下都未能沒命中,卻把翻倒地上的車輿擊成了碎片,驚起的馬兒掙脫了韁繩沒命地奔逃,把前面受驚的人群攪得越發混亂。 「鳳兒,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桑桑啊?!」 雲桑不要命地擋在張軫身前,振肩高聲對那神獸叫道。但那血鳳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呼叫,斜斜從半空中向下滑過,飛至她立身處不遠處,猛然振動翅膀向她頭頂拍去。 「小心!」張軫見狀無做多想,將她向外一推,自己也跟著抱住她的身體向外滾出了數丈遠,儘管他的反應已經很快了,可那血鳳的振翅帶起的罡風仍然削掉了她的一縷秀髮。 「啊!」雲桑驚叫一聲。白衣藍衫糾纏作一堆,如同被狂風掃中的落葉般翻滾飄飛出三丈之遠。雲桑仰視頭頂那對魅惑深瞳,似陡然間失足墜進了一汪深不見的潭水之中,想要呼救,卻怎麼也叫不出聲來。不由得兩頰緋紅,過了半晌才想起應該馬上起身,卻又發現他把自己摟得太緊,自己根本動彈不了。 「哎,你做什麼?」雲桑惱火地道。 「對不起,我只是想救你。」張軫窘然,面上緋紅。攬著她的手藏在背後,手上握著的正是剛才雲桑被削斷的那一縷秀髮。 「笨蛋!你就不會把我扶起來嗎?」雲桑低聲咒駡,一掌打到他胸口,借力滑開,起身飛快沖進了那追趕血鳳的人叢中。錯愕地看著她的背景,他不禁失笑。究竟剛才那一刹那看到她臉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大家快看,原來這就是靈子大人的血鳳!」人群中有人高聲叫道。 竹國中人大多知道靈子的這對神獸,那是竹國人民都信奉和敬仰的神靈,此時聽到雲桑的呼喚,全都顧不得害怕倒地伏拜起來。那血鳳受到膜拜立即停止攻擊張軫,飛到高處向下俯視,神態中頗有些自得。 「鳳兒,鳳兒——」雲桑跳起來拼命朝它揮動雙手。那血鳳終於認出了雲桑,歡鳴一聲,在天下接連打了三個轉兒,最後緩緩降落,停在她身邊。 「雲桑?太好了,鄭鐸說得對,這畜生果然有靈性。」 公子牟手持著一柄長劍朝這邊奔來,邊跑邊揚起大袖,擦著額上的汗珠子。 「熊牟?你又跟著來幹什麼。」 熊牟來得恰是時候,他身上有世子的信物,要縣尹和百姓相信他的身份並不困難。有了他這個竹王世王子做主,縣尹和巫祝哪敢不讓張軫對那些村民施救?而在這之前,張軫也從未擔心過自己會救不了那些村民。 「張合,我不是叫你負責看火煎藥嗎,你現在應該在屋子裡,怎麼反倒從外面回來?」 「剛才熊牟公子主動提出要幫忙看火煎藥,讓我和他換一下去照顧病人。我想他是擔心自己在外面被那些村民傳染,又怕別人說他袖手旁觀,所以就挑了一個最輕鬆的活做,所以就同意了。」 聽到公子牟三個字,張軫臉色一沉:那位小公子一看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輩,再加上他那躁急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安安靜靜老實待在那裡看火煎藥?讓他去不是添亂嗎? 「你馬上把他給我找來。」張軫蹙眉道。 「不用了,本公子已經來了。」熊牟一步三晃地從另一頭過來,身後跟著點頭哈腰的葉庭縣尹。 「我呸!你這騙子郎中,到底開了什麼方子,把人都快治死了,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算什麼賬?我問你,你不是和張合互換,在屋子裡煎藥嗎?」張軫道。 「什麼,你想怪我呀!」熊牟叉腰瞪眼大聲道,「這麼多人的藥要一批一批地煎,每一次都要煎上至少一個半時辰,難道我就一直站在那裡發呆嗎?」 「那你上哪裡去了?」張軫皺眉,預感事情要糟。 「這藥我剛嘗了一點點,太苦了!可是我找不到糖,幸好我身邊帶了點薄荷葉,所以就加進去了,這樣口感比較清涼。我只放了一點,你看,我這裡還有一些。」說著熊牟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布袋,打開遞到張軫的面前。 「你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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