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 > 富貴逼人嫁 | 上頁 下頁
十三


  「我不能失去他——求求您了——一次也好——就一次——」

  她看見了,另一個淚流滿面的女人,跪求著,蒼白容顏似曾相識,像極了自己……

  她病了。大病一場,發燒三天三夜,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原來她口中的秦大哥是你。」

  「真沒想到會讓你再遇到她。」

  誰?誰在說話?

  頭好沈好昏,她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掀不開,她想出聲,喉嚨也乾啞到發不出聲音。

  「她是誰?為何你要關照她?」她認得了,這是仲孫隱的聲音。

  「你真的不記得她了?」這是……秦大哥?

  靜默。

  她在哪裡?全身好熱、好痛,好不舒服。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撫摸她的臉,冷冷涼涼的,甚是舒服。

  「你究竟為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人生呢?」低沉溫厚的嗓音在耳畔輕拂,恍若自言自語,更似在對她敘說。

  迷蒙間,她睜開了眼。

  房內,燭光淺淺,映照著一抹佇立於床前的身影,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卻可感受到那投射而來的柔和視線,似在擔憂著她。

  「秦大哥?」她掀了掀唇,聲音微弱。

  對方皺起眉頭,低聲咕噥。「搞什麼,老是認錯人。」

  一身貴氣逼人的紫綢金緞……是仲孫隱。她虛弱地再眨眨眼,俊朗的臉孔清明起來,她定定地望向他,交纏的視線滿是疑惑。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啞聲道,目光環顧四周。

  這裡是她房間,房裡僅有微弱燭光,現在是夜晚時分了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怎麼進來的?哥哥不可能讓他進來的——

  「怕你死了,來看你。」他答得一派輕鬆。

  「我……快死了嗎?」她喃喃道,想起身卻感到身軀如千斤重,難以動彈。

  「只是病了。」

  仲孫隱收斂神色,上前一步坐在床側,定定地看著她。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此刻他的陪伴,竟令她感到莫名安心與溫暖。

  然後,她想起了讓自己病倒的原因。

  「信順……奶奶呢?」她顫聲問。

  他沉默半晌,才道:「她走了,很安詳。」

  她渾身一震,眼神黯然,淚水似乎已隨雨水而逝,這回,意外地再沒有眼淚。

  「那……信順呢?」

  「那小子比我們想像的堅強。」

  她點了點頭,平靜得令人心疼。

  走這一趟興安城,她的出現並不在他的預料之內,卻依舊讓她闖了進來。

  他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在乎她的反應,他該馬上轉身離去才是,夜探她,本就是衝動之舉,于她、於他,都是不合宜的,他本只是想看她一眼,確定她沒事就走,可腳步還是選擇了逗留。

  「人生有很多事是你必須學習面對的,包括死亡,它或許是你這輩子的課題。」他語重心長道,希望她能看破生死。「那些大夫們都盡力了,奶奶年紀大了,陽壽該盡之時,別說是你的哥哥,就算是華佗再世也難救回。」

  「嗯……我知道。」其實她心裡是明白的,只是一直不願面對罷了。

  「死亡不代表分離,它或許是相聚的開始。」

  她緩緩點頭,接受他的安慰,而心的裂痕,也願為他而彌縫——

  仲孫隱伸出手,輕輕撥開她額上的髮絲,給了她一抹鼓勵的微笑。

  「頭還疼嗎?」他柔聲問。

  她緩緩搖頭,是疼的,只是她已經習慣了。

  「腹部會疼嗎?」他沒來由地再問。

  柳必應訝然怔愣。他怎會知道她有腹疼的毛病?

  其實,那不是病,只是打她出娘胎以來,右腹上便有個紅色胎記,但自從遇見他之後,不知為何,在那胎記的位置有時竟會隱隱泛著疼。

  「有一點。」她低低道。他為何會如此問她?

  「疼是正常的。」他喃喃道,像個大夫似的好像在幫她看診。「偶爾,我這裡也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同時,她覺得左胸口也抽痛了一下。

  「你的心有毛病?」她問,或許這就是為何有時她會覺得他臉色微泛青白的原因了。「有沒有找大夫瞧過?」

  聞言,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有,我的心不是生病。」

  「但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她反過來擔心他。

  緩緩斂住笑,仲孫隱冷不防地伸出手拭去她眼角上的殘淚,忽然又問:「剛才是不是作夢了?」所以才會在昏迷中仍傷心哭泣。

  他凝望她,深邃如夜星的雙眸彷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柳必應又怔住,他怎麼知道?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