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喬安 > 富貴逼人嫁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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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看見了死去的娘。」她誠實道。 明明是夢境,卻又如親眼所見,像是曾經在她眼前真實發生過的事。 「好奇怪,我娘在生我時就過世了,我明明沒見過她,但我就是知道夢裡的那個人是她……」她轉向他,蹙額顰眉。「這是第一次,我夢見過世的娘,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 「生與死,早有定數,又何須憂慮?」他淡然道。 「我不是憂慮,只是……不想有遺憾。」 「遺憾?」 柳必應看著仲孫隱,想起先前那沒勇氣等到的回答,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勇氣,她再次大膽提問。「若有一天,我未嫁先死,你……能娶我嗎?」 「在你死後?」 「嗯,就像施家那樣為婉婉辦冥婚,你只要娶了我,我保證我不會回來干擾你正常的婚姻生活,而且說不定到時我還可以助你賺更多的錢。」人家都說冥妻會旺夫呢。 況且,她答應了奶奶要為自己爭取幸福,現在她臥病在床,儘管再羞再窘,她躲不開逃不了,所以,她選擇勇敢前行。 「人死後會歸往何處?我時常思索這個問題,我不知死後是否存有幽冥世界,但這條黃泉路註定是無人相伴,每個人都必須獨自前往,可……必應實在害怕孤單一人。」每次想到這種感覺,她都不免恐懼,總想或許有一天,那些往生親友能回來告訴她是否存有幽冥府,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不是陰森可怕? 但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你現在就擔心死亡這件事,未免太早了些。」 「人生很難預料,像婉婉跟我同年紀,也是說走就走了。」每每想起婉婉過世前那般的害怕與無助,她便膽顫心驚。「獨自面對死亡這件事,很可怕……」 他拍拍她,算是安慰。「別擔心,死後的世界或許並不如你想像那般可怕。」 「你怎麼知道?」 「若我說我去過那裡,你可相信?」 「真的?」她瞪大眼。 他笑出聲。「若我說我不是人,是鬼,你可也信?」 她死命搖頭。怎麼可能?他明明活生生在她面前,看得見觸得著,怎麼可能是鬼?「我不信,你只是想嚇我。」她篤定道。 他又笑。「也對,你這麼好騙,不嚇你嚇誰。」 外頭遠遠傳來打更聲響,四更天了! 「我該走了。」他忽然說道。 「你要走了?」這麼快?她有些不舍。 「事實上,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道別?!」她驚道,挺著被病痛侵蝕的身子,奮力坐起身。「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去了。」 「回去?」她緊張起來。「你是指離開興安城?」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什麼時候會再來?」 「短期之內,大概不會。」見她淚眼汪汪,一副捨不得的模樣,他左胸口竟微微刺疼了起來。 見他打算站起身,情急之下,柳必應猛地撲上前,喊著:「等一下!」 她一把勾抱住他,不顧男女分際,緊緊實實的。 「可不可以……別走?」 她覺得被遺棄了,心,好痛。 「是我錯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收回請求,你不用答應娶我,但可不可以請你留下來當我的朋友,好不好?」她慌了,急急說了一大串,豆大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滑落。 她緊緊攀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傷心難過、如此依依不捨,但想到與他分離,竟令她痛得無法自已。 「別擔心,我會再多留幾天。」 仲孫隱意志動搖了,眼前這愛哭的丫頭,竟有能耐讓他破例更改決定,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緣分糾纏呵…… 雙眼充滿柔色,他環臂回抱她,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道:「別哭,日後你若想見我,就到閻君廟祈願,說不定也能像見到你的秦大哥那般見到我。」 「萬一見不到呢?」她啜泣道。 「不都說了『心誠則靈』。」 「我心誠了,可大家最後都還是離開了……」柳必應難過大哭,既脆弱又絕望。 最終,她還是一個人。 仲孫隱歎口氣,發現自己真放不下她。「我答應你,若有一天,你未嫁而死,我絕不會讓你孤單一人的。」 終於,他承諾她。 「真的?」淚眼抬望。 他微笑頷首。「到時記得讓我找到你。」 「好。」 「很好,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等一下……」 一眨眼,環抱他的雙手頓覺一空,眼睜睜的,她看著他活生生自眼前消失! 「隱公子!」她大喊,想再抱住他,卻往前撲了空,整個人重重跌下床。 「小姐!」 疼痛,再次襲擊她的頭、她的身、她的心。 柳必應緩緩睜開眼,眼前只有焦急的春兒,她一臉茫然,左右環顧。「隱公子……」 「小姐,你作夢了。」 夢,是嗎? 柳必應怔怔望向窗外,而回望她的只有高懸夜空的一勾新月,她有些被搞糊塗了。 倘若剛才那是夢,那麼真實又是什麼? 「爺,您還好嗎?」 「嗯。」 「柳姑娘,她也好嗎?」 「嗯。」 「那個……有什麼問題嗎?」 兜問了一圈,李衡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出這個纏了他半個時辰的疑惑。沒辦法,誰教老大手上拿了一張紙錢,足足瞪視它有半個時辰之久了。 「果然是好騙的傢伙。」仲孫隱端詳著那張都快被他「一眼看穿」的紙錢,無奈一笑。「沒想到她真的在上面寫了名字。」 那是一張冥紙。 上頭有信順奶奶和柳必應的名字,這顯然仍是柳必應親手製作的,用來燒給已經往生的信順奶奶。 還記得他初遇她在大街上燒紙錢,他恫嚇她關於孤魂野鬼會搶錢之事,建議她可以在紙錢上寫著自己和往生者的名字,沒想到她真的按他的話去做。 真是個心思單純的傻瓜! 「爺現在打算怎麼做?」李衡問。 他知道仲孫隱關心柳必應,也知道爺已經打破既有的原則,插手了不該插手的事,雖不明白個中原因,但仲孫隱介入越深,他便越感憂心。 「再多觀察個數日吧!」 仲孫隱將手上的紙錢納入袖袋內,李衡欲言又止。 基本上,關於假錢的來龍去脈,他相信仲孫隱心裡已經有譜,也該是回府的時候了,為何還遲遲不走呢? 「什麼事?說吧!」看著李衡還杵在跟前,仲孫隱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府裡傳來消息,這幾天有些不尋常的小狀況。」李衡報告道。 「什麼狀況?」 「有大批的小額存戶,紛紛要求兌現他們存在咱們這裡的錢,而且我查了一下他們的背景資料,發現全部是來自興安城內的貧戶,也就是之前在咱們那裡存入『假錢』的那一批存戶。」 「喔?」仲孫隱挑高眉,直覺肯定這事也和柳必應有關,但究竟是什麼呢? 「查出擠兌的原因了嗎?」 「還不確定主因——」李衡停頓了下,才又道:「但我聽說他們全捧著錢,偷偷去了同一個部門。」 「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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