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裴意 > 如夢誓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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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額豪凝注的炯炯目光,帆齡低下頭去,掩飾住眼中的一汪淚水,不願意讓他看到她難過的模樣。 「你知道我的,是不是?我一生治軍行伍,兵馬倥傯,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次戰役,從來就沒敗過。」 額豪回過身來,緊緊握住她冰冷微顫的小手,溫柔地道:「葛爾丹雖然驍猛善戰,卻還不成氣候。這只是場小小的亂事,我翻掌之間就可以弭平,你用不著擔心。」 帆齡抬起美麗而淒傷的臉龐,含淚的雙眸在燭光中瑩澈如水晶。 「打仗是生死存亡、性命攸關的事——就算你從未敗過,可征戰難免就會有兇險。你又是主帥,依你的性子,肯定是身先士卒,衝鋒陷陣的,我怎麼能不擔心呢?」 她望著窗外冰涼的月光,夜裡的雪下得很大,一片片飄到窗櫺上,頃刻間融為水,像淚滴一般地流下去。 他就要出征了——離別的命運已然落在他們之間,她卻無法抗拒、無力挽回。而他此去是吉是凶,她卻全然無法預料,也不敢揣想。 帆齡淚水盈盈,恍惚如夢地道:「我真希望自己是一隻遨遊穹蒼的鷹,那我就有翅膀,能夠摘星追月,隨著你一同出征了。」 額豪將她細嫩柔滑的小手偎到了自己頰上,輕輕磨掌、撩拂著。 「說到鷹——你還記得我的故鄉呼倫貝爾大草原嗎?」 帆齡的手指緩緩在他腮上、唇間遊移。額豪啟開雙唇、含住她纖長的手指,輕輕吮吻著她細膩柔滑的指尖。 「記得。那時為了不讓太皇太后收養我入宮,你帶著我回到了呼倫貝爾草原,在那兒住了兩年。」 帆齡回憶著往事,唇畔露出甜蜜淒迷的笑意。 「我還記得你每天帶著我去遊獵放牧,還曾為了追獵一對海東青,而深入沙地瀚海,一直追到了和羅刹國交界的邊境之地。」 「那對海東青是鷹中的王,雌雄成雙,從不單飛——而你和我,就像那對鷹,誰也不能沒有誰。」帆齡輕喘一聲,心中熱燥燥的,身子微微地發起顫來。 「我真不想同你分開,我真想時時刻刻都伴在你身邊。」 帆齡嬌媚的眼神氤氳迷離,嬌憨含暈的清麗面頰仿佛被春雨浸過,比海棠還紅,流溢著豔潤的光彩。 「如果你是疾馳的箭,我希望自己就是你翎旁的風聲;如果你是負傷的鷹,我希望自己就是那撫慰你的月光。」 戀人的夜,是不眠的夜——額豪和帆齡沉浸在滾滾情潮之中,徹夜貪歡,仿佛這個漫漫長夜,永遠也不會到盡頭。 北京什刹後海 日月閣 朱心同坐在日月閣的東花廳裡,望著圍爐而坐的額豪和帆齡,唇畔掛著一 抹雍容悠閒的笑意。 「在下冒昧邀宴,武宣王爺竟然肯攜同帆齡郡主賞光赴宴,真是令蓬舍生輝不少。」 他手持白玉摺扇,扇柄一隻漢玉墜在他揮手輕搖中晃晃蕩蕩,讓他看上去益發俊雅飄逸。他含笑舉起面前的酒杯,向著額豪和帆齡團團一敬,說道:「為了聊表謝意,朱某就先幹為敬了。」 他執杯一飲而盡,亮過杯底,微笑地望著額豪。 額豪端起酒杯,豪邁地幹盡杯中酒,笑道:「朱公子這座『蓬舍』,可是比我武宣親王府還要華麗氣派得多了。」 額豪說的並非虛話,這日月閣坐落於什刹後海北岸,靠水三面,十進大宅,從臥地到簷頂都是琉璃瓦鑲嵌,隔窗可以垂釣。屏風都是用空心磚造就,裝飾得整個樓閣錯落有致,烘烘散著熱氣,正是和地龍相通的取暖火牆。 而東花廳外一道懸空的拱門回廊,緊臨著什刹海而建。放眼望去,只見碧波瀅瀅,霰雪如霧,一群飛鳥掠過水面,落在結了冰的湖面上,景致蒼茫澹遠 而寧謐。 「朱公子初到北京不久,便能購置如此堂皇富麗的大宅,這絕非尋常人物可以辦到,看來朱公子確實出身不凡。」 「朱家祖上世代經商,是很攢積了點錢財的。說來慚愧,兄弟依靠祖蔭,哪及得上武宣王爺闊步獨行天下的豪情?」 朱心同微笑,合起扇子在手心中輕輕拍打。「武宣王爺不但英雄蓋世,用情之癡更是在北京城裡傳為美談。」 他望了一眼雙頰紅撲撲,看起來更加明豔嬌媚的帆齡,笑道:「武宣王爺橫眉冷顧天下,為了一個情字,就直著脖子辭拒太皇太后的指婚,也不怕獲罪砍頭——此事早已轟傳北京城,朱某對武宣王爺真是好生佩服。」 帆齡香腮泛紅,嬌羞地低下頭去,眸中隱隱流泛著喜悅的光彩。 額豪把玩著酒杯,淡淡道:「朱公子邀本王和帆齡過府飲宴,應該不是只為了對本王『好生佩服』的吧?明人不說暗話,朱公子有什麼用意,不妨直說。」 朱心同眉眼含笑,打開扇子緩緩輕搖,神態矜貴閒雅。「既然武宣王爺如此豪爽,那朱某也就坦率直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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