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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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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好抱歉的,你給我很多很多了,有這些美好的回憶,我就有勇氣再回去那個黑暗陰冷的地方了。」她反抱住他精實的腰背,用力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想把他的一切全都深深刻進腦海裡。 他擰緊雙眉,不想深究她的即將離去怎麼會讓他的心如此發緊,她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計畫中本來就是該消失的人,可這份不該有的難分難捨,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真的已愛上了她? 不…… 他得理智些,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斷不開的,不論是緣分,還是愛。 慢慢推開她,他吸口氣穩住情緒,強迫自己冷靜。 「正午,陽氣正盛,時辰到了,你該走了。」他沉聲道。 因為氣弱,他必須利用正午的陽氣,以及祭壇的法力,才有足夠的力量催送她的主魂回去。 她也放開了手,擦去眼淚,點點頭,自行走向祭壇。 看著她孤零隻身地立在祭壇中央,他忽然想起了當日娶她的場景,那時她未醒,根本沒體驗到他們成婚的過程。 什麼都沒經歷過,就莫名地成了他的妻子。 然後,成為母親。然後,又失去了所有…… 這樣的短暫一生,不正是她的心願嗎?經歷了愛,也在人世有了子嗣,這是他承諾回報她的恩情,理應兩不相欠,但為何他的心會沉重得彷佛千斤萬擔? 「你……會護好我們的孩子的,是吧?」她信任地望著他。 「放心,我會的。」 「好……那就好」她撫著小腹,悽楚一笑。 他凝著臉,走近她,在手掌心結了個驅魂印,再將手按在她的腦門。 乍時,風起,一股氣流在他們周邊打旋。 她抬眼看他,眼中蓄滿了淚,牢牢地用目光描繪著他清俊的臉孔,捨不得眨一下。 他屏息了幾秒,低下頭,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上一吻。 久久,他移向她耳畔,輕聲說:「你永遠都是薄家宗主夫人。」 她閉上眼睛,淚湧出了眼眶,再無奢求…… 耳邊聽著風聲,神魂輕晃,她以為她就要被吸回那幽黑之境,但突然間,頭頂的力道卸除,她聽見了一陣痛呼—— 「啊——!」 她睜開眼,只見薄敬言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全身似乎毫無力氣。 「敬言!……啊?」她大驚,心急地想靠過去,但整個人忽然被什麼看不見的繩索捆住,無法動彈。 眼前,一群身穿白袍的除厄師們一下子將她團團圍住,彷佛是個什麼陣式,而薄敬言已被戴天祈和僕傭們抬出外圍,她不明所以,驚慌大喊:「這是要做什麼?敬……敬言!」 薄敬言瞪著這陣仗,也驚怒不已,虛弱地厲喝:「滅魂陣!!你們……想幹什麼?」 「敬言,別怪我,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無缺絕對不能留。」戴天祈嚴肅地看著祭壇中的長孫無缺。 「我已經打算送她回去了,你們別插手……」薄敬言喘著氣說。 「宗主,你的氣太虛弱了,剛才若不阻止你,你的元神說不定會跟著她被吸進去。」 大長老低喊。 薄敬言知道剛剛那一瞬的確兇險,他的魂竟跟著長孫無缺一起飄移,驚駭之際,卻無法收手,要不是長老們及時趕到,他真的會和無缺一同消失。 但是,眼下這情況,卻更令他心驚,因為除厄師們佈的這個陣,並不是要將無缺送回陰陽交界,而是要將她消滅! 「你們……別動無缺……讓她回去……」他喘著氣下令,但因神魂震盪,元氣更虛,連說話都斷續無力。 「不,她不能留,不止她,連孩子也不行。」戴天祈冷冷地說。 「你……在胡說什麼?不准你們……動孩子!」薄敬言驚怒。 長孫無缺聽得一陣錯愕,從剛剛他們就在說些什麼?他們想幹什麼?究竟……想幹什麼? 「敬言,你應該比我清楚她的身分,你想盡辦想得到她的血脈,就算她是個癡呆空殼也不惜將她娶進門,可這道血脈對薄家太危險,誰也不知道留下這孩子會發生什麼事,你就放棄你的計畫吧!」戴天祈站起身,嚴正地警告薄敬言,並轉身一步步走近長孫無缺。 長孫無缺如遭雷擊,臉色慘白,瞠目口呆。 戴天祈……她公公……在說什麼? 什麼只要血脈?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薄敬言的計畫? 他……從一開始帶她來到薄家,為的是要得到她的孩子? 什麼報恩,什麼為了她好,讓她在人世留下子嗣,讓她有家族、家人,都是誰騙她的? 薄敬言臉色微變,他當會看不出戴天祈說這些話的目的? 這像夥根本是故意說給長孫無缺聽的,目的就是讓她心死。 「你住口!」他怒斥。 見她的表情,他的心臟竟也跟著刺痛不已,他不想讓她知道,就是不希望她太痛苦,可戴天祈卻毀了他的苦心。 戴天祈不理他,反而對著長孫無缺說:「敬言只是在利用你,無缺,他要的,只是你的血脈,你的孩子,至於你,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長孫無缺開始發抖,整顆心絞擰著,痛到發不出聲音,只能怔愣地望著薄敬言,等他一個解釋,一個說明。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只要她的血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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