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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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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敬言鐵青著臉,卻什麼都沒說,因為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可是,很抱歉,我們薄家不能要你的孩子,無缺。你的存在對薄家太危險,不止是你,就連你肚子裡的孩子,也留不得!」戴天祈決然地說。 日正當中,可是長孫無缺卻感覺好冷好冷,她理不清這團溷亂,一下子說只要她的血脈,可現在又說他們不要她,也不要她的孩子! 那薄敬言呢?她只想知道他要什麼? 這些日子他對她的溫柔,熱情,對她的種種,為的是什麼? 「敬言……敬言……」她恐慌地呼喚著自己的丈夫,只想聽他一句解釋。 薄敬言沒有回應她,只是瞪著戴天祈說:「我說了,別碰孩子,這是宗主的命令……」 「這次你的命令我們不能遵從,宗主,為了薄家,我們一定得除掉她和她的孩子!」 大長老強硬地說。 「你們……」薄敬言一陣氣結。 「她太危險,她的孩子更危險,絕對,必須消滅。」戴天祈斬釘截鐵地說。 必須消滅! 四個字像雷一樣劈進長孫無缺耳裡,她渾身不停打顫,小臉和紙一樣雪白。 她不懂,不明白,太多疑問,最後使盡力氣才擠出嘶吼。 「為……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沒有人回答她,甚至,所有人都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什麼妖魔鬼怪。 「回答我!你們回答我!敬言……」她驚恐交雜,只能求救地看向薄敬言。 「無缺……」他心急地想起身,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有我們的立場,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戴天祈沉重地朝眾除厄師們揮手。 「不,住手……」薄敬言見眾人的神色,顯然知道大家都已猜到長孫無缺的身分,才會決定出手。 而他此時元氣虛耗,完全阻止不了他們。 「敬言……拜託……我怎樣都可以……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你不是只要孩子嗎?那就救救他!我怎樣都無所謂,只求你救救孩子!敬言……求你!」她向他淒聲哭嚎著。 九名除厄師們同時結了咒印,開始施法。 有如九把刀同時刺進身體,長孫無缺痛得失聲尖叫:「啊——」 薄敬言心急又心痛,疾聲怒喊:「快住手!」 但他才出聲,突然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在長孫無缺痛苦刺耳的尖叫聲中失去了意識。 祭壇睡起了陰鷙旋風,風冽如刀,刀刀刺向祭壇正中心,除厄師們啟動滅魂陣,打算將長孫無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除掉。 「啊——」 淒慘的嚎啕響徹整個薄宅,長孫無缺痛澈心扉,就在神魂即將被撕裂的當下,她心底所有的柔情和溫暖全被深沉的恨意取代。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不能原諒……不能說原諒 …… 心底一股熟悉的怒恨像海嘯般翻湧而現,相同的恨意,相同的怒吼,起了堆疊加乘的力道,再加上腹部間突然傳來的無形能量,讓封印在記憶深處的那個黑盒,頓時爆開。 黑暗,閃光,那張長滿胡渣冷笑的臉孔,背叛,暗算,黑溝的水,沉溺,窒息…… 一幕幕影像灌進她腦中,像翻飛的書頁,一頁一頁都刻著她的血淚,刹那間,她聽見了自己錐心的嘶吼,也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 在成為鬼奴之前,在失去所有記憶之前,她也有名字,更有個令人聞名喪膽的稱謂…… 她是…… 陰界的主宰。 她是…… 閻王! 在遠久遠久之前,地府閻王,並非一人,閻王原稱「雙王」,乃是一對兄妹,男掌男鬼,女掌女鬼,各司其職,相安無事。 在整個冥界,他們是主宰,擁有強大的力量,支配著所有的陰鬼妖孽,審判著亡者,決定他們的輪迥。 只有他們兄妹二人,才能在生死簿上書寫,那是他們的絕對權限。 而她,是除了哥哥外,地府的另一個王。 那些妖鬼幽魂們私底下都稱她是冥府的「女帝」! 威儀懾人,氣勢銳利,端持著王者的風範,辨善惡,決生死。 她,有個美麗的名字——花羅。 花羅女帝相貌雖清雅脫俗,但性子冷傲,總是身著一襲繡著血紅牡丹的黑紗綾羅,高坐在她的殿堂裡,冷觀著來到地府的凡俗女魂,聽她們泣訴她們的一生。 那時,她是女鬼們的敬仰,男鬼們的畏懼,她以一道無形鄉的法牆,隔開她與兄長閻王的勢力,兄妹兩人除非議事,鮮少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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