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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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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民不與官鬥,當年她被拖走時,環琅的所有人都嚇壞了,只有鄧伯說什麼也要去救人!把人背出來時,她整個人一片血肉模糊,一看就知道是廢了。 小時候學戲,師父告訴她,好的角兒一定要有自己的私房,她一直記在心上。自從可以拿分紅後,她就全攢著一分一毫,不敢亂花,好不容易才有了幾件自己的行頭,結果一場大病,就全沒了。 今天下午喝烏梅湯的那家店對面有間兵器房,即使隔得有些遠了,她也能看出後面牆上掛著的,是她當年賣掉的劍。 那把劍是真傢伙,雖然不是什麼名劍,但造型好看。那是她第一個私房,劍穗都是自己配線紮上去的。 哎,不能想了,當真不能想了。 程盼兒知道,雖然她口口聲聲說那人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洋哥,可就是會忍不住在他身上尋找洋哥的影子,比方說,洋哥最討厭吃苦瓜跟茄子,但又覺得挑食太孩子氣,每次都會假裝不在意地一口咬下,然後眉間就會不自覺地皺起來…… 以前她總覺得這樣的洋哥倔強又彆扭,特別的可愛。 哎,不能想了,真的不能想了,以後也不能再這樣惡作劇了,那個人……已經不是洋哥了…… 明明是夏季,程盼兒卻覺得背上發寒,也不知是不是痛的?抱著溫熱的湯婆婆搗胃,只覺得胃是燙的,眼也是燙的。 勘查地形,重錄口供,光是這些事,就讓程盼兒弄了三、四天,距離破案的期限只剩下半個月。 今日孫潛來得晚,一進門,程盼兒就發覺他的臉色陰得難看。 「孫大人,為何今日表情如此不快?」 「城東的廖家千金昨夜也……」孫潛的臉色極為沉重。 治安向來良好的京城百年內首次發生連續採花案,這已經是第六起,女皇震怒非常!若不是京城乃國之首都,是政商彙集之地,她早就封城了。 「廖家千金的口供還沒做吧?」程盼兒收拾桌面,站起身子。 「有勞程大人。」孫潛一拱手,領著程盼兒向外走去。 過往口供始終做得並不順利,即使找來捕快家眷,也是效用有限,反倒是程盼兒出馬,總是能夠讓那些受害女子盡可能地提供線索。 兩人上了馬車後,孫潛讓傭人往城郊靜和庵駛去。 靜和庵位在城東近郊,平日香火並不旺盛,頗為清淨,廖家給了庵主十貫錢,打算讓女兒在此借住一段時日。 家中發生閨女被玷污的慘事,事主多半不願鄰里知道,刑部也能體諒,是以調查此類案件的人員多是喬裝打扮,低調行事。 事發之後,受害者家中多半會藉故將受辱的閨女送走,或許借住庵堂,或許送回鄉下,不一而足。 程盼兒與孫潛來到靜和庵求見了廖家千金,廖家千金一聽是官員要來問話,又羞又懼,不肯配合,直到程盼兒跟她保證只有自己與她私談,她才勉強同意,待錄寫完口供回城時,已近黃昏。 「近日出入城都管制得極為嚴格,也鎖定了幾個疑犯,可惜經過調查,基本上都已經排除涉案的可能。」讓城管看過令牌,孫潛放下車簾坐回原位,「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犯人應該還在城中。」 「孫大人,可以請教現在捕快搜捕的目標都是怎麼樣的人嗎?」程盼兒指尖輕輕挑起窗上竹簾一角,果然,街上年少女子少了大半,大戶千金不說,小家碧玉、年輕少婦都不見蹤影。 「會行這等齷齪事的人必定畜牲不如、粗鄙不文、好色下流,更重要的必定是武藝過人。」孫潛一臉「這還用說嗎」的表情。 「所以目標是江湖人?」 「的確。」 「孫大人,難道你不覺得這個歹徒品味不俗嗎?」程盼兒反問他。 「胡扯!」孫潛直覺一斥,這才想到自己口氣過差,連忙賠不是,「不是罵你,只是……」 程盼兒抬手示意他別急,緩緩說道:「盛輝皇朝的女權較前朝高,就是未婚女子上街,也不是什麼奇聞,只是大部分有些家底的人到底是不會讓未婚的閨女到處走動,如李家千金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持身分的女子亦不少見。」 「那又如何?」 「這些有身分的女子平日不輕易示人,婚嫁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待價而沽的貨品,商人必定盡可能將價值提高,就算只有三分好,也得硬說成七分,這些女子亦然。」 程盼兒淺淺一笑,續道:「京城中不少女子都有才名貌名,其中也有許多名過於實,但你看目前受害的五位閨女、一位少婦,哪個不是身姿風流,名實相符?」 「你的意思是……」孫潛一愣。 「一、犯人下手所挑的目標並非道聽塗說,而是確實見過這些女子;二、犯人對城中的地形頗為熟悉,應該是長住城中的當地人;三、犯人並非白丁,應該是受過良好教育之人。」程盼兒扳著手指一一羅列道。 「前面兩項也就罷了,你為何說犯人是受過教育之人?」孫潛反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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