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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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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種行走班子出來的人,餐風露宿慣了,基本上沒人挑食,也沒條件挑食,真不行時,白謨沾鹽都能吃得香甜。 孫潛在她對面吃得磨磨蹭蹭,盡扒白飯,心裡想著,反正是自己出錢,要不還是再叫點什麼來吃。 程盼兒卻早他一步問道:「孫兄何以不動筷?莫非真的不敢吃茄子?」 「胡說,挑食這種小兒行徑,在下怎麼可能會有?」孫潛說著,便夾了一塊一子入口。 這天中午極熱,兩人用完了午飯後,又點了一壺普洱茶。孫潛見左右已經無人才問:「這案子你有什麼看法?」 「目前還不好說。」程盼兒抿了茶,嘖了兩下。比起茶,其實她更好酒,可惜酒也給禁了,「我想給幾位姑娘再錄寫一次口供。」 「這怕是有困難。」孫潛歎道:「陳林兩位姑娘已經被家人送到鄉下去,另外兩位姑娘也準備要出家了。」 饒是目前盛輝皇朝的女權是前所未有的高,失了貞節的女廣的處境還是相當為難,為了不給家裡蒙羞,出家便成了最好的藉口。 「更何況,之前便派人去錄寫過口供,幾位姑娘並不配合。」孫潛保留地。 程盼兒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錄寫口供便是要將自己受辱的經過再回想一遍,那幾位姑娘不肯配合是正常的事,程盼兒之前辦過的案子甚至有人一聽到 要錄寫口供,就開始尋死尋活,其實錄不到什麼。 「我知道。」所以她剛才才沒去接他遞過來的那疊口供,「這次口供讓我來,一對一,沒有旁人。」 「知道了,我來安排。」 兩人待未時過了,陽光沒那麼毒辣時,才離開酒樓,直奔城北的第二個案發地。 城北是最靠近皇城的一區,也是許多高官與皇親國戚府邸的所在,住在這邊的人非富即貴。 程盼兒到了這裡,一樣不去趙大人家,反而把路一條一條繞了個仔細。她耐力極佳,孫潛卻渴得受不了了,提議請她到北大街喝涼茶。 「好啊。」她爽快地笑著答應了。 兩人來到北大街,孫潛向兼賣茶水的草藥鋪子要了兩碗烏梅湯。 「快喝啊,全城只有這間鋪子能喝得到浮著冰的烏梅湯呢!」孫潛見程盼兒端著碗不喝,浮在湯上的冰渣都快化了,不禁催促著。順著程盼兒的視線望過去,斜對面是間賣刀劍的鋪子。 程盼兒收回視線,低頭抿了一口烏梅湯,在口中含得回溫了些,才緩緩咽下肚,咽下了酸甜,也咽下苦澀。 「鄧伯……好疼啊……」 夜裡,程盼兒蜷在床上哼哼哎哎。 鄧伯拿了個湯婆婆過來,塞進她懷裡,「拿去捂著胃。」 「嗚嗚嗚,好熱喔。」程盼兒抱著那個牛胃做的湯婆婆,眼角帶淚地將它搗在胃上。 嗚嗚嗚,好疼啊,胃疼背也疼。 「姑娘,大夫說你胃弱,寒涼冰冷的東西都不能碰,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鄧伯邊說邊給程盼兒揉背。 程盼兒以前瘦歸瘦,身子倒是極好,可惜自從幾年前被大打數十板後就不行了,身子極為虛乏,吃藥養了幾年都不見好。 那人在官場上的人緣肯定不錯,程盼兒心想著,否則那些人怎麼會一聽見她罵他,就刻意使上了勁兒打,手段真他娘的忒毒辣! 五十大板不算多,遇到個手黑的,照樣能拍出人命,程盼兒一點也不懷疑當年打她的人,是真的下狠手地往死裡打,當年鄧伯把她背出來時,她背上的肉快能趕上肉糊了,不知情的人還當在拍肉燕皮。 「鄧伯,你去睡吧,我好多了。」 「姑娘,你跟鄧伯客氣什麼呢?」 「沒客氣,你先去睡吧。」程盼兒微眯起眼睛,聲音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得虛弱。 「好吧,老僕就睡外面,你有事就喊一聲。」鄧伯交代道。 程盼兒抱著湯婆婆,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 不論如何,程盼兒畢竟是一介女子,家中只有一名老僕,照常理來說,是不合規矩的,旁的不說,光是照料她的貼身事就不方便,更別說打理這座宅子。 程盼兒也想過是不是留個小丫鬟來幫忙,可惜力不從心,當年治傷的錢還欠著呢! 多年前,她苦等不到心上人的消息,苦苦哀求班主北上京城。環琅的人都覺得洋哥變心了,卻沒有人開口勸她,硬是陪著她走了幾百里的路過來。 她知道那些人寵著她不只是因為她是班子裡的台柱,更是因為她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娃,他們心疼她。 環琅的人以為洋哥就算不認她,好歹看在救命之恩上不會太為難她,沒想到洋哥居然二話不說,就讓人把她拖進衙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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