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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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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與已失去?思甜剛想問,竹青已經明白了,「晚潮,你是不是擔心,得來太輕易,他不會好好珍惜?」 「不,我只是想說,鐘采在荊劭心裡,就是那個『已失去』。他要是不能放下她,我就算天天向他表白,講再多道理,也是沒用的。」晚潮看著窗外夜色裡閃耀的霓虹,「本來我是打算給他時間,慢慢體會,可誰知道鐘采突然找上門來,我一時忍不住,就……不過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跟她說,我是荊劭的女朋友,我也沒有開口趕她走。」 「你不過就是『暗示』她一下而已,我知道。」竹青微笑起來。 「我就不覺得晚潮有錯,鐘采是不講義氣,當初荊劭手傷了,陷入困境裡,在這個時候她扔下荊劭一走了之,現在又跑來吃回頭草?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思甜打鼻子裡一哼。 「人各有志,她為自己爭取前程,也不能算錯。」竹青埋怨她,「還說呢,要不是你那麼大嘴巴到處去說,荊劭的手已經恢復過來了,鐘采怎麼會找上門?」 「其實,我能體會鐘采的心情。」晚潮忽然開口,「感情,本來就是很難用理性去控制的東西。那天她來的時候,身上還有酒氣,想必是遇到什麼不開心,所以想在荊劭這裡尋找一點安慰吧。」 「晚潮,你該不會是想要把荊劭讓給她吧?」思甜緊張起來。 「我像是那麼有同情心的人嗎?」晚潮抬頭一笑,「瞭解歸瞭解,這種事可不能隨便讓來讓去。看著吧思甜,荊劭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都已經搬出來了,還有什麼戲好唱!」思甜歎氣,「這下怎麼辦,再灰溜溜地回去?多沒面子。」「我太清楚荊劭,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我們鬧翻了,他那個人外冷內熱,很好哄的,隨便說句好話,他就心軟了。我們的問題出在,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重視過我的存在。」晚潮擱下手裡的杯子,「就因為這樣,我更不能回去找他。」 「那怎麼辦?」思甜沒招了。 「當然是想辦法讓他自己來找我啊。」晚潮說得倒輕鬆,「放心吧,我有辦法。不過……好幾天都沒見荊劭了,不知道他現在怎樣?」 「沒怎樣,天天在診所裡忙。現在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這麼多人,排號開刀,診所像個菜市場一樣從早擠到晚。」思甜想起來就頭痛,「我跟竹青都吵著要他增加人手,擴充門面,把樓上那層也乾脆買下來,再多找幾個助手,可是他聽不進去,說沒時間。」 「我看,他是沒心情吧。」竹青笑,「前一陣子明明精神奕奕的,從晚潮一走,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好幾天穿同一件外套,襯衫不換領帶又不結,有一陣沒一陣地對著一屋子人發呆,我還聽到他打電話去房屋租賃中心問,晚潮有沒有在那裡登記……」 是嗎?他有嗎?晚潮不禁握緊了手裡的杯子。他有沒有一點想念她?有沒有?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想起他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面刮鬍子,換襯衫,她在客廳沙發上,舉著報紙,偷看他的背影。她最喜歡看他漫不經心地繫皮帶,也喜歡看他不耐煩地擦皮鞋。 荊劭真的很粗心,他就一直沒發現,從沙發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洗手間的鏡子。不然她怎麼會那麼湊巧,每次都坐在那裡「看報紙」? 「喂,晚潮——」竹青疑惑地敲敲桌子,「你坐那裡發什麼呆?我們總得商量一個辦法,讓你跟荊劭擦個火花出來啊。」 思甜補充:「而且一定是天雷動地火,轟轟烈烈的那種。必要的時候,我幫你在他的茶水裡下顆麻醉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迷翻他再說!」 「你怎麼不叫我來個霸王硬上弓?」晚潮氣結,「感情是很神聖的事,不要侮辱我。」 「神聖?可是我在你眼睛裡,怎麼就只看見『陰謀』兩個字?」思甜嗤之以鼻。 「是……嗎?有那麼明顯嗎?」晚潮臉一紅,「其實也不算陰謀……不過就是要讓他認識到我的重要性而已。為了這個目的,手段卑鄙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思甜和竹青對視一眼,「你打算怎麼樣?」 「要離開他,可是又不能完全地消失;我要他每天的某個時候,都想起謝晚潮這三個字。」晚潮恨恨地一拍桌子,「我就不信他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思甜和竹青面面相覷,「哪會有這樣的辦法?你當自己是如來佛?」 晚潮提起茶壺,往自己的杯子裡斟著茶,「雖然我不是如來佛,但是我知道有一樣東西,據說就連佛也抵禦不了它的誘惑……聽說過沒有,壇啟葷香飄四方,佛聞棄禪跳牆來!這樣東西,就是傳說中的佛、跳、牆!」 「晚潮……」竹青剛要開口,卻被晚潮嚴肅地打斷,「你們兩個那什麼表情?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小看我。」 「不是,我沒有小看你,但……」竹青受不了她了,「晚潮,怎麼你都沒感覺?你那壺茶水都斟到桌子上去了!」 兩個星期後。 終於到了這一天,思甜和竹青一齊向荊劭請假。 「請假?」荊劭正在系上醫生袍的扣子,外面候診室的玻璃門外,黑壓壓坐滿了一片等著開診的病人,這個時候聽見身後那兩個異口同聲地一句「今天我請假」。他有點遲疑地停下手,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精神不濟,所以出現了耳鳴或者幻聽? 定了定神轉回頭,看見竹青和思甜一臉笑容,如出一轍。 「荊,我有個朋友,今天新店開張剪綵,恐怕不能在診所幫你了。」竹青看上去很抱歉的樣子。 荊劭看向旁邊的思甜,「你又什麼理由?」 「正好竹青那位朋友,也是我的密友,所以……」思甜攤開手,「其實我也很想留下來工作,但做人怎麼可以不講義氣,你知道的。」 「那外面那一大群排隊看病的人怎麼辦?上午還有兩個預約的手術。」荊劭坐下來,想要生氣,可是又提不起精神,這怎麼回事,連生氣都氣不起來了?一定是這幾天太忙太累,所以對外界任何刺激都失去了反應。 「有你在啊。」思甜輕鬆地回答,「一定可以應付的,沒問題。」 「就是,我們相信你。」竹青也十分誠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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