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念一 > 大雪滿弓刀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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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塞上孤煙寒 風煙一轉頭,看見他手背上多了一隻小小的黑色蜘蛛,笑道:「寧師哥,你膽子未免也越來越小了,一隻指甲大小的小蜘蛛,也把你嚇得這樣。」 說著就要伸手去捉。 寧如海卻大喝一聲:「不要碰!」風煙一呆,凝神看時,那蜘蛛背上有眼有鼻,竟酷似一張人臉。 「我的手麻了。」寧如海咬著牙道,「是有毒的。」 風煙霍然起身,卻聽見屋角傳來一陣銀鈴兒般清脆動人的笑聲。「這只小蜘蛛,真是不聽話,爬錯了地方啦,看把人家嚇壞了。」 一個女子,笑著走過來,穿著件月白衫子,有點像漢人的衣服,又有點像胡服,裙角窄窄的,似乎連走路都邁不開腳。可是她走路的姿勢,卻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舞蹈般的韻律,長髮上丁丁當當地綴滿了銀飾,美麗,嬌媚,還有點說不出的邪氣。 「叮」的一聲輕響,一支四寸長的黑色小箭,流光般一劃而過,將她髮髻上的銀鈴射下,直釘入後面的牆壁上。 「再往前一步,就要你的命。」風煙手裡多了一把小巧的弓弦,「大夥兒都出去,護住糧草。」 帶來的都是訓練有素的手下,聽見命令,呼拉拉地一齊閃出門外。 風煙凝視著那女子,「不管你是什麼人,我數三下,若是不交出解藥來,下一箭,就封你的咽喉。」 「那麼,你這位同伴,也最多比我多活一盞茶的工夫而已。」那女子依然笑著,腳步卻停了下來。 「寧師哥若死了,我自然要你給他陪葬。」風煙眼睛都沒眨一下,「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那女子向側急閃,卻聽見破空聲已至面門,大驚之下,向後疾翻;銳響又直刺胸前,轉瞬之間,前後左右,仿佛都是箭影,脫口急呼:「解藥給你!」 丁丁兩響,兩支小箭貼著她的頸側射了過去。 「身手還不錯。」風煙冷冷道,弓弦在手,一把弓,四支箭,「忘了告訴你,我這把弓,叫做四弦弓,剛才是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否則你現在已經躺著跟我說話了。」 「剛才不過是開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姐姐何必這麼生氣?」那女子居然還笑得出來,「解藥給你就是了。你放心,這只小蜘蛛樣子雖然有點嚇人,可是毒性並不烈,一粒藥丸就夠了。」 她淩空擲過來一隻小藥瓶,正拋在寧如海面前。 「這藥如果是假的,我今天非要你賠命不可。」寧如海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難道我是個傻子,這種情況下還會跟你開玩笑?」那女子不屑地揚起眉,「害怕的話,解藥還給我。」 寧如海被她激得臉都青了,吞瞭解藥,怒道:「風煙,你讓開,我來教訓她。」 「我也忘了說一句,我這藥,是必須三天后再服另外一劑的。你若是敢動手,不妨試一試,這話是真是假。」那女子哼了一聲,「你當我袁小晚怕你不成?」 一時間,寧如海也怔在那裡。 「一個大男人,空有一身蠻力氣,還要靠身邊的女人來保護……哈,憑你,也有資格在這裡數落楊昭?他可勝你千百倍。」 這叫做袁小晚的女子伶牙俐齒,幾句話把寧如海噎得快要吐血。 「怎麼,不服氣呀?反正楊昭是絕對不會,躲在女人後面大呼小叫的。」 「你——認識楊昭?」風煙意外地問道。 袁小晚只是一笑,「你們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種時候,到祈州來做木材生意,是騙小孩子的麼?」 她到底是誰?風煙和寧如海實在摸不透她的身份。 「這裡邊沒有外人,」袁小晚環視了一下四周,幾個客人早已經被嚇跑了,「我也不瞞你們,我的確是認識楊昭,不止認識,我還是他的屬下。」 什麼?她是楊昭的人?寧如海的手立刻握住了刀柄。 袁小晚正色道:「指揮使說了,于尚書總會想法子送糧草過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就是辦這件差事來的吧。我奉命在這裡等你們,已經等了七天了。」 風煙一怔,「楊昭已經知道了?」雖然糧草一事,遲早他也會知道,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不是知道,而是想到了。」袁小晚道,「我來,就是接應你們來的。」 甯如海冷冷地道:「原來你們楊指揮使的待客之道,就是這般,暗地裡用毒藥傷人,這倒是少見。」 「難道做客人的,在主人門口出言不遜,毀人名譽,就多見了?」袁小晚眼波流轉,語氣卻十分的刻薄,「若你聽見有人大罵于尚書是賣國求榮,助紂為虐的陰險小人,難道你不想出手教訓他?」 「寧師哥,不要跟她鬥嘴了。」風煙打斷了他們,「眼下護送糧餉是最要緊的,既然楊昭已經猜到咱們要來,咱們就索性大方一點,去見他就是了,看他還有什麼手段使出來。」 「不錯,如果想快點見到蕭元帥,就跟我走吧。」袁小晚道,「從紫荊關到麓川,地勢複雜,荒無人煙,你們要是不著急的話,摸索個三五天,大約也能找得到大營的駐地——只不過,到時候只怕就有人要餓肚子了。「風煙躊躇了一下,這袁小晚服飾古怪,又善於用毒,實在不可不防;何況她還自稱是楊昭的手下。但她說的話也有道理,若是存心打糧草的主意,又何必一個人前來,而且還當眾亮出了身份?楊昭應該不至於這麼蠢吧,要做賊還要留下名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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