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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六章

  那天早晨,雨瀟瀟地下,姬冰玉蜷縮在榻上,心情冷得就如這清晨的冷空氣。「小姐你看……」夏荷向她展示一件色澤豔麗得如同火一樣的紅狐皮披風。「好美!」姬冰玉撫過柔軟的狐皮。

  「上面的每一張狐皮都是王爺親手獵的。」見王爺對小姐寵愛,夏荷也有與之共榮的感覺。「今天天氣冷,王爺出門前交代一定要小姐披上。」

  老天似乎也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竟要她穿著代表他愛意的紅狐披風去背叛他!她笑,可笑容未成淚已落下了。

  「小姐?」夏荷被她的淚嚇著了。

  「我沒事,」姬冰玉胡亂地抹去眼淚,「我只想出去走走。」

  「好啊,女婢這就吩咐僕人們準備,後花園好不好?或者您更願意去掬月軒?還是……」夏荷熱心地建議。

  「我要去前門外的七裡亭。」

  「可是小姐,王爺吩咐過您不能隨便出府的。」夏荷嚇了一跳。

  「我要去!」

  「可是……」小姐異常的堅持讓夏荷沒了主意,只有乖乖地出去準備雨具。終於……

  姬冰玉伸手抓住夏荷的手,夏荷的手火熱,而她的則冰冷。

  回頭望一眼平城冷雨中的佐政王府,初冬的雨蕭瑟而又冰冷,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自三八六年道武帝建立北魏起,一百多年來夏和柔然一直是北魏的心腹大患,現在夏雖已不在,可南方的慕容仍威脅這平城的安全。目下柔然主阿那瑰雖然按兵不動,但從長遠看仍是北魏的威脅。

  所以遷都勢在必行!

  可恨那些朝中老朽,一味只知因循守舊,還不時搬出已故的文明太后來壓元宏!拓跋扈從偏殿議事出來仍然忿忿不已。

  「元扈!」

  「公主。」雖然他和拓跋若蘭在宮外已經熟不拘禮,但在宮裡他仍堅持君臣之份。「元扈,」拓跋若蘭可不管這些,「我們的親事你向皇帝哥哥提了嗎?『「還沒正式提起。」這些日子先是陪著姬玉,後來又忙著處理那些擱置的事務,再加上遷都洛陽的先行準備事宜,忙得他幾乎忘了還有這麼回事。

  「哦,這樣。」讓他奇怪的是一向脾氣極大的若蘭只是抿了抿嘴角。

  不過他實在無意深究什麼,姬玉是他唯一想要瞭解的女人,至於別人……廊外雨正瀟瀟,拓跋扈不由走神了:她必然是依著火盆,披著那領紅狐披風,啜一杯來自江南的清茶吧。

  他在想那個女人!拓跋若蘭的眼裡掠過一絲羞惱,「急著要走嗎?」

  「公主還有什麼吩咐?」拓跋扈勉強壓抑住自己思歸的心緒。

  「吩咐嘛倒還沒有,」拓跋若蘭笑得甜美。

  「那麼,在下失陪了。」他已迫不及待要加入有她的畫面。

  「如果府上找不到她,不妨去前門外的七裡亭找找。」拓跋若蘭笑得怪異。「你對她做了什麼?」本已轉身的拓跋扈突然轉過身,聲色俱厲地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即使是你!」

  「問題不在於我做了什麼,而在於她會做什麼。」對著拓跋扈急速離開的背影,她揚聲道:「若你想知道真相,不妨看看她左臂上有什麼。」

  拓跋扈聽到了她的話,但並未回頭,他直接沖入了瓢潑大雨裡。

  「你真的這麼在意那個女人嗎?」拓跋若蘭喃喃自語,居然急切到這麼大的雨連蓑衣都不穿!

  「他很快就是您的了。」呼蘭氏不知從哪裡閃了出來。

  「乳娘,我總怕弄錯了。」

  「不會,」呼蘭氏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惡毒的神色,「消息的來源相當可靠,另外我也派人去確定過,他們曾在選秀女時見過她。」

  拓跋若蘭的臉上露出了帶著殺氣的笑:以元扈暴烈的脾氣,怕會把這個女人淩遲處死吧!

  拓跋扈冒雨策馬,回到王府時已一身濕透了。

  「小姐呢?」在女婢的服侍下換上幹衣已經好久了,卻仍不見姬玉主僕的出現,他終於忍不住了。

  「出去了。」女婢中一個年紀較小的隨口說。

  「在掬月軒嗎?」拓跋扈面露微笑:平時他幾乎都要強迫著才能使她走出房間去透透氣,想不到今天她居然主動出去散心。

  「不……不是……小姐是……」女婢這才知道無意中闖大禍了,「是出……出府了。」「出府?」拓跋扈的聲音裡充滿了將來的風暴,「誰的主意,夏荷嗎?」「不……不是……」女婢吞吞吐吐,「小姐說回趕在王爺回府前……」

  「去哪裡了?」拓跋扈怒哼一聲。

  「奴婢……奴婢……」

  「說!」拓跋扈的利眼一掃,馬上嚇出了真話。「果然是七裡亭!」

  揮手斥退女婢,他皺緊了眉:為什麼她會冒雨去七裡亭?她究竟有什麼事瞞著他?他大聲吩咐:「備馬!」

  前門外的七裡亭一直是送別的地方,過了七裡亭再往北就是邊塞。

  冬日並不是什麼好季節,七裡亭也沒有楊柳可折,而從半夜下起的冷雨使到七裡亭的路相當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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