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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秦箏竟也不驚奇氣惱,只笑道:“我早知道她不是平凡人,不過我不管那麼多,只要她可以看住你不要太勞累便可。至於那些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勾當,沒有人能比你更厲害,我用不著擔心你中暗算——她也暗算不了你。”

  秦倦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自己的愛妻真是越來越瞭解自己了。他將身體的全部重量舒服地放到身後的靠背上,舒服地閉起眼睛,平靜地道:“百變妖姬,無名無姓,無門無派,來歷身世皆無人知曉,但每次出現,必掀風雲。曾化名單飛雪,與白雲山莊少莊宅相戀,半個月後,白雲山莊毀於一場大火,少主白雲飛陷入瘋狂,每日潑街乞討,口中不斷呼喚飛雪;曾化名肖雲柔,在泌春園搭班唱戲,被川陝一霸沈青看中,娶為十七房姨太太,就在成親當晚,沈家所有的珍物皆被席捲一空;曾化名肖淑貞在江甯知府衙門口賣酒,被征入府中服役,侍奉老爺,可是在知府衙門裡待了一個月,知府的三位公子就彼此反目成仇,然後又父子相爭,都只為爭這個丫頭,整個知府衙門鬧得烏煙瘴氣,醜態百出,最終知府被言官彈劫罷官,到最後離府之時,才發現,多年為官搜刮到手的銀兩統統不見;亦曾化名柳晴姬,在得月樓賣藝不賣身,因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而被大才子唐顯元所鍾情,就在唐大公子花費巨金將柳姑娘娶到手的當晚,風流才子唐顯元就被閹成了太監,而名妓柳晴姬則帶著他所藏的名家字畫消失無蹤,無人得知其下落……”

  秦倦徐徐說來,神色於和,室內眾人無不驚異色變,韋小心更是花容失色,眼中滿是震驚,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體反而不再顫抖,只是怔怔望著秦倦,移不開目光。

  葛金戈與江佑天則是暗叫慚愧,他們原以為自己救了秦倦一命,如今才知道,原來韋小心的一切都在秦倦的掌握之中。

  七公子果然是七公子。

  韋小心怔怔地瞧著秦倦,良久才苦笑道:“原來你全都知道,枉我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秦倦睜開眼睛,望向她,溫和地說:“你不必懊惱,千凰樓中是不用來歷不明之人的,我早已暗令人調查你的一切了,只是你並不知道。”

  書小心的笑容更苦了:“是我太大意了,你們要如何處置我?”

  秦倦用幽深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麼?”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韋小心聽後卻是神色連變,良久,方才苦笑:“七公千的天縱之才,我已見識過了,從此之後再不敢冒犯七公子。我願將幕後主使之人盡告,只求公子高抬貴手,將我恕過。”

  秦倦淡淡道:“千凰樓並不是官府,我本也無意私設公堂,審訊人犯,你在江湖上名聲如何,與千凰樓也並無衝突關係。”

  韋小心臉露喜色,盈盈施禮:“多謝七公子。其實小心不過是個浪跡江湖,只為求財的女子,來害公子,也是有人以重金相聘。至於那個出錢要害公子的,其實公子也很熟悉,正是這千凰樓之主,肖飛。”

  此言一出,除了秦倦之外,無人能不色變。

  葛金戈當時就恨恨道:“果真是他?”

  韋小心看了看他鐵青著的臉色,方才道:“他雖為千凰樓之主,但總覺得被七公子壓住,並無真正樓主的權威,他痛恨光彩被公子所占去,他憎恨千凰樓的手下對公子的信賴遠勝於他。所以才要我混在公子身邊,阻撓公子過問樓務,以關心公子身體之名讓千凰樓的手下難以事事向公子請示。他原奉的主意,是要慢慢將公子與樓中眾人隔絕,時日一長,公子對樓子的影響力就會減弱,大家也會慢慢淡忘公子。“

  韋小心這番話一一道來,眾人回思她自人千凰樓以來的所作所為,竟是合得一絲不差,果然將許多人攔著見不著秦倦,很多習慣向秦倦請示的事多已交由肖飛處理了,這肖飛為了權利竟然做出如此事來,而他們事先也沒有足夠的警覺,如若不是公子一早已查出這韋小心來歷不正,而他們又正好看破韋小心的毒計,那豈不是……

  想到此處,眾人的臉色俱都鐵青一片。

  葛金戈冷喝道:“即是如此,他為什麼又要你害公子性命?”

  “本來,肖飛對公子還是有些情分的。”韋小心說到此處,聽得好幾聲不悅的冷哼,暗自一笑,“所以他才只想隔絕公子干擾公子而並設有下決心要殺公子。只是昨日公子在江閣主面前毫不客氣地責備於他,令肖飛覺得面目無光,方才勃然大怒,下決心非要除了公子,好拔這眼中釘肉中刺。才在以往與我暗遞命令的那棵樹下留了要我立殺公子的號令。我只是聽令行事而已,還求公子寬恕。”

  江佑天想到昨日的情形,秦倦在自己面前責備肖飛,的確頗掃肖飛的面子,以肖飛冷厲的性子要報仇也是理所當然。想到秦倦因為看不慣他被肖飛責備而惹來殺身之禍,對秦倦更是感激涕零,對肖飛的怒恨則是如火高漲,同時立下無論如何也要維護七公子,與肖飛鬥到底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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