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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從前她玩泥巴時她娘常常會笑著念這首從中土大國傳來的〈我儂詞〉,以前不懂,只覺這詞聽起來可愛,直到她爹過世沒多久,她娘也像詞裡說的一樣跟著去的時候,她才明白這裡頭說的那種情有多深、有多重。

  時隔十多年,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良人時,他卻突然對著她說了同樣的詞,她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了。

  是喜是悲她已經分不清了,或許喜的成分多一些吧!因為她幸運的能夠得到這和她有一樣心思的人,也得到她早已不敢奢望的深情。

  歐陽禕是知道她父母已逝的,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溫柔的吻了吻她的發,輕喃著,“傻子,這有什麼好哭的,你若是想聽,我還可以多念幾次。”

  她輕笑,“多念幾次倒是不用了,你就從頭把那詞念一次給我聽吧!好多年了……我都快不記得那詞的許多句子了。”

  他淡淡一笑,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開始念著,“你儂我儂,式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合,再撚一個你,再塑二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裳,死同一個槨。”

  她在中途也輕輕的跟著念起了這首詞來,月光下,她看著彼此的眼,似乎那眼裡的深情和溫柔都寄託在那詞裡,透過那你一句我一句的念誦傳達到兩人心中。

  月夜裡,他倆執手相對,一次次的念著那扣人心弦的詞句,像是請月娘見證了彼此的心就像詞中所述一樣纏綿不斷。

  一早起來,富錦春雖是想到昨夜的事情就還有些羞澀,但是安排好府裡的事後,就連忙和歐陽禕兩個人來到了書房,將這些日子他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下。

  歐陽禕沉默了半晌,一開口也不先說想法,反而說起昨日他進城後的事情。

  “我一進宮裡見了皇上就被劈頭痛駡,說我收受銀兩,企圖掩蓋河工不力,罔顧百姓的性命,還把那些禦史彈劾的奏摺都給我看了一次,而我確定我沒做過那些事情,便求了皇上讓人來府裡找證據,但那些奏摺上寫得有憑有據,更別提又搜出了那封信,皇上即使有想法,表面上的懲戒還是要的,才會有這道旨意下來。”

  富錦春聽了皺著眉頭說道:“這些事情放在一起看,怎麼好像說不太通,還有那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也是個問題。”

  他這書房平常可不會隨便讓那些下人進來,家裡人對書房也沒興趣,除了他們兩個人會常來以外,根本就沒人有機會把那封信放進來。

  歐陽禕心中其實有了一些推論,只不過聽她這麼一說也忍不住想聽聽看她的意見,故笑看著她,“喔,哪裡說不通了?”

  富錦春皺著眉,扳著手指說著自己的推論,“那封信還有二少爺身上多出來的那些銀兩肯定是有問題的,而那奏摺彈劾的內容也是真的。我本來想那些銀子是有人送來要陷害你的,好當成彈劾的證據,但是我想了想又覺得奇怪。因為從二少爺的話聽來,那些人給銀子是對你有所求,說不定就是先前負責河工的人賄賂你,要你保密,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彈劾你?”

  她越想越頭疼,只覺得事情好像都纏在了一起,讓人難以一窺全貌。

  歐陽禕笑著看她苦惱的模樣,覺得這樣的她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撫了撫她緊皺的眉頭,輕聲解釋著,“你一開始就把所有的事當成同一批人做的,自然是覺得矛盾了。”

  富錦春一聽這話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眼睛吃驚的一瞪,“你是說……”

  “嗯,就我推測,這件事情至少是兩路人馬做的。”歐陽禕神色淡然,慢慢的說道:“一路應該是之前負責河工的那群人,他們貪污導致河工修護不力,想遮掩事實,另一路就是想把之前那些人做的事翻出來的人,後者知道前者想要送銀子賄賂或拿我弟弟的事威脅我,便把這件事直接報到皇上那裡去,這樣一來,皇上震怒之下或許就會徹查到底,如此後面那一派人又可博得好名聲,又可以讓他們的人補上空缺。”可謂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富錦春忍不住咋舌,想不到這其中竟然如此的複雜,“只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那些人事他們的,卻莫名其妙把你給拉下水!你也真是的,幹麼不相這些事情告訴皇上,也不會有昨天那道旨意了。”

  這也是讓她最氣憤的地方,別的方法不用,幹麼把他給拖下水啊!

  歐陽禕笑了笑,沒告訴她,就是說了才有昨天那個旨意。雖然他那時不知道縱容家人收取銀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說他隱瞞負責河工的人辦事不力還藉此要脅收賄的事他是萬萬沒做過的,要不然依照昨天的那情形,別說是罷官免職了,就是直接下獄抄家都是有可能的,畢竟皇上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而且最見不得這種貪污銀兩的行為。

  不過他大概也猜到了,皇上是想用這件事情整治一下那群要名聲又想要位置的官員,並打算借著這些人的手,順便一舉揪出之前那些貪污的人。

  是哪些人在搞鬼,他心裡也有一份名單了,之前的工部尚書也是沒做多久就被找了個錯處被撤換了,如今他又是如此,要說工部裡乾乾淨淨的沒有人插手這件事他根本不信。

  富錦春想了想覺得也是,她也算是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了,雖然不像清秋一樣跟在皇上身邊對一些政事提意見,但發生了什麼大事都是有耳聞的,對皇上的手段也算是有幾分瞭解,昨兒個那份旨意看著是嚴厲非常,但細細品來,雖罷官免職了卻沒去了功名,又沒讓他搬出宅子,只是先封府候傳,那一番搜索也沒有太大影響,擺明就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一想到這,她擔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是放鬆不少,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容。

  歐陽禕見她表情從皺眉到了然,最後展露放鬆的微笑,心中好笑,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抱著,“聽我這麼說就放心了,忘了那封信是誰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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