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曼翎 > 摩登美女在唐朝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在人潮中的李霆雖是一派悠然自得,然而精銳炯炯的眸光透露著異樣的訊息。

  映橋不察有異,心情既好奇又興奮,行過之處點點水滴經人一灑,她便張起小手感受那細碎的冰涼,仿佛真受了祈福般適意。

  「看看你,被灑了一身濕還像個娃兒般貪玩。」他輕責,抬起袖口拭去她臉上的水珠,手還來不及放下,又被她拉著往各處去。

  「你呀!你的缺點就是太老成、缺乏童心,偶爾放縱一下自己有何不可?」她說著,即拿下一旁攤子上的毽子巧踢幾下,身手倒也利落。

  見他頗不以為然,便調皮地將毽子朝他踢去,哪知他的身子一提腳側朝後一拐,就將毽子踢飛了出去。

  他朝她挑挑眉,那神情仿若在說:你又能耐我何?丟下一錠銀子給那攤販便拉著她走了。

  「你呀!還有一項缺點就是嘴巴不夠甜!」才說著,她又自別處攤子上拿下一支棉花糖,扯下一塊往他嘴中塞去。

  「看你今天數落我這麼多不是,哪天我心一橫多納幾個嬪妃,看你如何是好?」

  李霆見她如此開心,也就不掃興,由著她將他拉向各處去。只是威脅似的玩笑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但見映橋抿緊唇要掉淚,當她是怕自己失寵而來的黯然,不管周遭人群,揣了她就往懷中去。

  「不過是個玩笑罷了,你還當真?莫不是你要我承諾今後只專寵你一人,以報你跨越千年尋我之情?」

  「祖宗有祖宗的體制,該怎麼做就順其自然吧,我不要緊的。」她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幽幽地伏在他胸前喃喃。她不在乎擁有他多久,雖是短暫,亦是永恆。

  「千年之後的女子都像你這般溫柔、善解人意?」

  「那可不!」她推開他,再抬起臉時陰霾已掃,杏眼一瞄,便往不遠處幾個持柳條為人灑水祈福的和尚望去。

  「你看,那些出家人衣著破敗得可以。太子殿下,不如你行行好,賞些銀兩給窮苦的出家人如何?」說完即又拉著李霆往那些她眼中落魄的出家人走去。

  然而愈走近那些和尚,映橋覺得他握著她的手愈緊。這讓她覺得不安,與他互望一眼後,便很有默契的知道有事將發生。

  果真,當他們才靠近,頭戴竹笠掩面的和尚迅速將水桶推倒,抽出底下的刀戟往他們刺了過去。

  被這突兀的殺戮壞了春遊的閑致,腳下水流四溢、人群驚喊四處逃生。

  李霆一手提起映橋、一手抵抗來人刺殺。不過說也奇怪,李霆似乎只是抵抗而不反擊,且戰且走,將那些人引進離河岸不遠的一座荒廢宅院。

  待那些人追李霆入宅院,大門倏地一關,幾個人才知中計已然太晚。四周佈滿的弓箭手箭在弦上一觸即發,那些人才不得不棄刀投降。

  「李霆,你好詐呀!」憤而摘下斗笠的李桓揮起一拳就要往李霆擊去,只見李霆將映橋交給一旁的周鄲,便往前幾步昂然立于李桓跟前。

  「二皇兄,若要說詐,我哪裡比得上你的心狠手辣?自關外即一路狙殺我至回來,難道為了太子之位,讓你罔顧手足之情?」李霆眯眼逼視李桓。

  他向來恩怨分明,回京之初本顧念兄弟之情而不予追究李桓的卑劣行徑。但半月前李桓的狙殺幾乎使他喪命,又派人至王府欲擄走映橋,幸而映橋前往湘綺別苑照顧他而未得逞。種種劣行讓他瞭解再饒李桓不得,暗中稟奏皇上命人搜集李桓罪證,證實大皇兄確為李桓所害身亡,今日再謀此請君入甕之計,人贓俱獲,讓李桓再也抵賴不掉。

  「憑什麼你樣樣比我強?憑什麼太子之位該你得?又憑什麼你連我看上的女人都要搶?更別提你那該死的母后,憑什麼比我親娘淑妃得寵,以致我親娘自盡,死於非命?

  我恨!恨你、恨一切、恨天地造物者待人不公平,為什麼好處盡是你得,而我只能如此苟延殘喘!」

  李桓眼見四周銅牆鐵壁插翅難飛,突來失心瘋似的涕淚縱橫、握拳亂揮,扯亂了束髮的綢帶,披頭散髮,樣極狼狽。

  「你的不滿皆有父皇裁奪,隨我回宮吧。」李霆見此,難抑心中之痛。手一揚,一隊御林軍欲上前擒住李桓等人犯。

  「別過來!」李桓突地拾起地上的尖刀哈哈大笑,一雙無神的眼怒瞪向李霆,道:「我豈能死於你手,好死歹活全由我決定。」

  語畢,尖刀往頸子一劃,在李霆未及出手奪刀前,李桓的頸子噴出一道鮮血濺灑於泥地上。

  「二皇兄!」李霆激動地狂吼,上前扶住李桓氣絕的身子跌坐於泥地上,白袍染了一身血紅。

  古來皇室爭鬥不斷,如嬪妃爭寵相妒、皇子之間為爭皇位而無情互弑。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友、弟亦不恭。種種皇室亂象,雖是金玉其表,卻是敗絮其中,這樣的環境比尋常和樂的百姓家更不如。

  當下李霆百感交集,痛心自是不在話下。

  第十章

  「李霆!李霆!」映橋自睡夢中驚醒,情緒久久無法平復。自從目睹李桓橫死慘狀,映橋近日來總是惡夢連連,夜難成眠。每每等到天亮方能合眼,而好不容易睡了會兒,又像現下這樣驚惶醒來。

  「夫人,你醒了?」一聽主子的驚叫聲,綠珠和紫衣幾乎是嚇得滾進房的。」見擁被坐在床上的映橋冷汗涔涔的呆愣著,趕忙擰了把濕面巾幫她擦拭。

  「是你們!」映橋一見這兩個丫環不禁松了一口氣,垂下雙肩。「殿下呢?」

  「殿下一早就進宮上朝去了,交代奴婢們不可打擾夫人。」

  原來王府裡上上下下「夫人」叫得熱呼呼,而李霆從來也沒忘要將映橋正名,除了日前安排映橋認崔璆為義父,將她「來歷不明」的身份提高為禮部尚書之女,這幾日下了朝,更是陪在母后身邊趁機向她提起映橋,希望經由母后,能打消先前父皇與吐蕃王所訂下的和親婚約。

  「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問。

  「回夫人,晌午已過。」

  「噢!」映橋懊喪地將臉埋入弓起的雙膝間。看看自己懶散成什麼樣子了,都已過晌午還在賴床。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決心擺脫惡夢的糾纏。下了床,甫梳妝打扮完畢,穿著一身輕便的褲裝,帶著李霆替她做好的滑板,預備好好地瀏覽偌大的王府,尤其是著名的王府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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