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媄娮 > 大當家請笑納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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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她隔著朱牆自語時,他便發現到她,之所以不開口,除了不想分心外,也想知道她到底會用何種方法,越過那道高牆,沒想到她竟然會選擇鑽狗洞,本想佯裝無事,誰知她卻把他的練琴,當看戲般叫好,故而才對她小施薄懲。 看到他眼裡不經意的溫柔,她驀然心悸,正疑惑他前兩日還將她徹底忘個乾淨,怎麼今日卻從他口中聽到當年他們共同的回憶?只是疑問還未出口,她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淡淡的促狹,難道……? 「你早就知道我被卡在這裡了,對不對?」她氣惱的低咆,四肢無助的擺動了下,像只背著重殼而無法移動身體的大笨龜。 「嗯。」他揚起嘴角,不置可否。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幫我?」她賭氣地叫嚷,卻在看見他悶不吭聲遞出他修長白淨的手給她時,她倏然抿唇,心兒怦然多跳了兩下。 她之前來音堡,兩回都是故意避開他選擇住在鳴松居裡,可是她也不知怎地,老是口不對心的,嘴裡喊著不想看到夏晏非,卻老是愛在偌大的音堡裡找尋他的身影。 只可惜她天生方向感不好,兩回都在音堡裡鬧失蹤,兩次都得勞煩全堡上下找人,而那兩回她都是被夏晏非給找到的。 一次她是因為迷路心慌而哭累了,縮在花牆下睡著,另一次則是窩在有叮叮噹當悅耳水聲的樹洞裡發呆,像是認定他一定能找到她,到現在也忘不了,當他將那雙纖細修長的手遞給她時:心裡湧起感動。 幽黑的深眸攫住她羞惱的顏色,冷刻的面容有片刻閃神。 她的目光太澄澈,眸底的心思幾乎就要隱藏不住,他輕蹙眉心,覺得那樣的灼熱來得莫名,但他自持冷漠地道:「你可以喊我。」他低喃一聲,見她發傻,便逕自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助她從困窘中脫身。 被人像只死魚般給拖出狗洞,柳絮杏真恨不得能將自己埋起來,她羞紅著臉,低頭猛拍拭身上的泥塵,想藉此避過他緊捉的目光,卻忽略掉他深眸裡溫柔流動的光茫,正被她所吸引著。 那日她在夢魘中哭嚷著思念爹娘的聲音,近日總莫名的困擾著他,這種不尋常的心思異動,令他內心起了警覺。 五年了,他一直以為,五年前他所有的悲傷、眼淚,都在那一夜流幹了,打從他從死去的爹手上,接過緊護在他懷裡的怒潮琴那刻起,他就以為他全部的情感都該死絕了。 為什麼這樣的認知,卻會在她的淚眼哭喊下而鬆動? 因為不解與迷惑,所以他乾脆不主動見她,認定他心情的不定,只是一時的脫序而已,而今她又以如此特異的方法,出現在他面前,他知道眼前的她,的確有著足以搖動他意念的份量,這種難以揣測的不安,令夏晏非開始深思,何以她的存在,會影響到他? 見他不作聲,她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主動一些嗎?」 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逗他、惹他,可是他卻雲淡風清的不當回事,心裡頭堆疊的悶氣,真要憋死她了。 擺明著他們的個性,一個如火,一個似冰,根本就是相克的組合,為什麼偏偏她硬是死心眼,一顆心老是不理會理智的勸告,硬是要將他的身影放進心坎裡,就算他冷淡似冰,她卻不怕凍著似的硬想靠近他? 唉!這不是自作孽嗎? 她的抱怨,撞進他的心底,眸底攝入她渾身髒汙,眉心還印著淡淡的水漬,他猶豫了下,伸手替她將眉心印著的那點水漬抹去,動作自然不露痕跡,「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我很不滿?」 「不是似乎,而是很多。」他略冷的指尖,掠過她的頰,卻壓不過她體內湧起的躁意,她桃著眉梢,伸手拍開他的手,開口數落他,「先不說你明知我有困難不主動出手幫忙,就連待客之道你也做得極差,試問天底下有哪個主人,會將客人丟在府裡不聞不問這麼多天的?」 「客人?」被她拍開的手,不著痕跡的收回,他深幽的眸子裡透著沉晦複雜的心思,他凝看著她,半晌他才徐緩地道:「如果你硬要這麼說,那麼我便是你口中說的那種人。」人既無心,何懂禮數? 見他坦承不諱,柳絮杏扯緊了眉心,本想繼續怒斥,但舌尖猛地打住,只因為眸底這才後知後覺的對上他微濕的發梢貼在他的頰邊,這才警醒他全身濕透,她不假思索的掏出懷裡的繡帕,伸手替他揩拭。 淡雅的馨香,掠過他的鼻間,帶來一股暖流,拂過他的心,暖化他冰冷的心扉,垂在身側的指尖抽動了下,他眉心微擰,直覺地揚手扣住她的皓腕。 動作很輕,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懸在半空的手僵在那裡,她愣愣地看著他—— 心頭那喻意不明的騷動,因為隔開了些許的距離而停止,他暗籲口氣,將她手中的繡帕取下,輕聲說:「我自己來。」 見他拿走手裡的繡帕,柳絮杏這才意會到适才的舉止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她有些難為情的移開目光,看向他身後的琴武亭。 眼前這座琴武亭,三面環水,一側傍山,飛瀑流澗依山引流而下,沿水的外廊設有石椅,方便小憩時可近觀水中魚兒,要不是臨空建在水面上的建築物四周,固定數條堅韌的鋼線,以及琴武亭周圍嶔滿形狀怪異的石頭,這座琴武亭可說是極佳的賞景遊憩地,正想沿著琴武亭外連接的浮橋走過去看個仔細時,夏晏非卻喊住了她。 「不要過去,那些鋼弦很鋒利,會傷人的。」夏晏非一眼就覦破她心之所欲,出言警告同時,也不忘點破她的疑慮。 「你适才所聽到的水滴擊物聲,正是我以巧勁將水滴彈至那鑲滿石壁上的異石,那是由各地搜羅而來的音石,會隨著敲擊部位的不同,發出不同聲響。」 「喔!原來是跟晏武哥接承的雷鼓同材質啊!」柳絮杏恍然大悟,又不免輕蹙眉心的嘟嚷,「你這座琴武亭應該是這幾年才建的吧?之前可沒這個。」意思就是,這麼好玩有趣的地方,還不讓她看個仔細,未免小氣? 刻意忽略掉她眼眸裡的怨懟,夏晏非談起正事,「你找我有什麼事?」找他找得這麼急切,連狗洞也不顧身分的鑽了過來,想必那件事,定是令她非當著自己的面,問個明白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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