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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她囂張挑釁的一番怒吼卻意外引來席凡揚起的微笑,「很好,那麼至少我還有希望能贏回你。」

  她吼得兩眼昏花,低聲咒駡著,心卻隱隱作痛。「去你的!我一點也不屑什麼繼承權,你少一副已經準備失勢的樣子。」天曉得她的心有多煎熬、痛苦。

  驀地,席凡湊近她,將她逼至床畔直到無路可退,直到她得伸出雙掌抵住他散發迷魅香氣的胸膛。

  他抓開她阻擋的小手,神情冷肅嚴謹,字句清晰地說:「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求你誠實的告訴我,保羅遺囑中所說的真相是什麼?為何你要問洛伊恨不恨保羅?」

  梅杜莎震懾於他幽眸中的堅持,黑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她選擇垂掩雙眼,盡可能以最雲淡風情的口吻說:「答應我,別告訴任何人。」

  他緘默不語,繼續等著她即將出口的秘密。

  她別無選擇,抿著唇,嗓音破碎,支吾著道:「你……你和洛伊……」從她口中來宣佈,這簡直是一種酷刑。

  席凡托住她左右顧盼不肯正視他的臉,逼她與他四目相接。

  「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這麼殘酷的事情,為何要交給她來做……

  梅杜莎的水眸逐漸起霧,和倔強忍淚的神情不同的軟弱嗓音飄蕩在昏暗的房內。「你們不是保羅的孩子……我……我才是保羅的孩子。」

  她仿佛能聽見掩埋在心底深藏著秘密的水晶球從高處跌落,破成千萬晶燦的碎片,一片一片刮傷了他,傷痕卻是烙在她身上。

  豈料,席凡仿佛毫無所覺,只是靜靜地凝睇看她,和她預料之中的反應完全不同,他平靜的神態近乎冷酷,比窗外的寒雪還要凍人。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秘密。」冷峻的面容揚起若有似無的笑痕,撫在她臉頰的指尖驟然離開。

  梅杜莎錯愕地伸手抓住他欲縮回的掌,這下,被嚇著的人反而是她。

  「你的表情……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洛伊也知情?」

  他的反問幾乎是間接證實了她的疑惑。梅杜莎愣愣地鬆開他的手,寂靜的房內,只聞她因震撼而過於驚悸的輕喘。

  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有必要這麼震驚嗎?」席凡嘲弄地穩住她逐漸往下滑的馨軀,攬起她單薄的肩,汲取她頸間淡淡的香氣。

  當時知悉後,他才開始懷疑起她的遠走是否與此事有關。她與保羅死前的密談內容一直是個謎,無人知曉,後來她面對他時總是防備心極重,這種種的狀況,令他不得不將一切兜在一起,而現在,事實總算大白。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愣愣地問。

  席凡沉恩片刻後才道:「洛伊某次在對政府的示威行動中受了嚴重的傷,醫院通知我過去,我看了驗傷報告……血型告訴了我一切。」

  一個血型是AB型的父親應該不可能會有O型陰性血型的小孩,而他和洛伊皆是O型陰性。

  「……那洛伊應該也是從那時就知道了。」她靠在席凡溫暖的胸膛上,渾身發冷,因為她知道,很多事情即將不一樣了。

  「或許吧。」席凡擁緊她,兩人契合的身軀相貼,在她耳邊放柔嗓音低語,「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才發覺,原來我曾經以為本就屬於我的、我所擁有的,竟然都是種覬覦……」

  「王八蛋,你竟敢說這種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保羅不會讓你成為繼承者。」

  微斂笑容,他目光幽邃地望著她,「司各特家族的掌權者應該是你,不是我。」

  淚水狂奔,模糊了視線,梅杜莎雙眼一片迷蒙,卻拚命想看清楚那張俊臉。「我說過了,我對司各特家族沒興趣,對那些藝術品沒興趣,對錢也沒興趣——我只對你有興趣!」

  一定要逼她把話說白就對了,這個邪惡的男人!

  「事實證明,保羅仍是希望能將權力回歸給有正統血緣的繼承者,不是嗎?」

  席凡的口吻一瞬間轉變得疏離冷漠,教梅杜莎心顫。

  失控的情緒不斷蔓延,她索性發狠拉下他英挺的臉龐,將被淚水淹沒的臉湊上前,撒潑似地吻住他的薄唇。

  席凡並未拒絕或加以阻止,任憑她拙劣的亂吻一通,直到聽見她哽咽的聲音,他雙眉倏攢,連忙輕輕將她推開。

  「別鬧了,莎莎。」

  「要是怕我鬧,那你就別說出去,這件事只要我們不說,沒有人會……」

  「我拒絕。」他淡漠地拒絕,氣煞了她。

  「難道你真想失去一切?」

  「原來……你逃了十年,是為了怕掀我的底?」幽邃的眸子掠過一絲痛楚,他終於明白,為何她害怕回來巴黎。「你想保護我擁有的一切,所以你堅決不碰家族事務,只想斬斷與我相關的任何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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