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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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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杜莎神色窘然,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的殘淚,雙頰略紅,悄聲囁嚅著,「事情說白了對你有任何好處嗎?還是你只是單純想看我出糗?」 原來,她看似強勢反骨的倔容之下,是一心想維護他、鞏固他地位的溫柔心思,她小心翼翼地守著秘密飛到千里之外,努力與司各特家撇清關係,並非只是為了逃離他身邊,而是不願見他失去權勢地位,她獨自吞下寂寞,壓抑對他的情意,全是為了默默守護他…… 她選擇以自虐的方式來愛他,而他卻是萬般刁難、欺侮她……他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席凡的俊眸不再那般鋒銳,白嘲的笑紋卻充滿苦澀,濃厚的自責與自厭吞噬了他的心,他多想將她捧在掌心中悉心呵護,可是他早已失去了資格,而且,是他自己親手扼殺了可能性。 「莎莎,你真傻。」席凡晦暗的臉龐更顯陰鬱,攢握過她沾滿淚痕的手背,用溫暖的掌心幫她拭幹,拉至唇邊烙下輕吻。 梅杜莎緊咬下唇,心慌意亂。要命,她還寧願他繼續像以前那樣使出一些混蛋招數,這會兒他發動這種溫柔攻勢,誰招架得住那俊皮相下的甜言蜜語…… 席凡微微露出淡笑,展臂圈住她,溫暖的身軀環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 「莎莎,你……打算怎麼看待我這個冒牌貨?」他的嗓音沙啞地回蕩在她耳畔。 將臉平貼在他胸膛上,聆聽他難得失序的心跳聲,梅杜莎作夢也想不到,他們之間居然會進展到這一天。她這個魔女根本是當假的,要是水晶球能顯現出當下這一幕,那她早就飛回巴黎了。 她深吸口氣,鼻息裡全是屬於他的獨特氣味。「無論如何,你比我更適合這裡。」血統算什麼?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管血統。 「還記得我們的賭注嗎?」 梅杜莎愣住,不解他為何老提起那個戲諺的賭注,難道…… 當司各特這個姓不再羈絆你我時,我們能否拋開所有在一起。 再見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席凡!你不可以!」 他半挑俊眉,顯得有些狂傲。「可以,我可以的,你不能阻止我,誰都不能阻止我,也沒有那個資格阻止。」 她急躁的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不!只要你一離開,那些把你視為眼中釘的人一定會找機會除掉你,你一走,很可能……」 大掌立時捂住她的唇,席凡淡笑道:「相信我,我沒那麼好對付。現在,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保羅一定把血緣鑒定書交給你了,把它給我。」 梅杜莎氣炸地張嘴欲咬他的手,可惜讓他先一步躲開,順帶奉送一個安撫的深吻,讓她滿腔的怒火只能往肚子裡吞。 「把它給我。」他態度強硬地重述。 梅杜莎忍著無處可發的怒氣與委屈,氣呼呼地蹬著長靴踹開床架。床底下,有個長條狀的木板特別突出,她彎身伸手扳開木板,從裡頭取出一隻黑色繪有蛇紋的鐵盒。她握住盒沿的手壓得又緊又牢,始終不肯松放。 席凡一根根扳開她按得泛白的纖指,搶過鐵盒。打開來後,陳舊泛黃的幾份文件靜躺在盒中,他拿出文件,飛快的瀏覽過一遍。 梅杜莎抿緊唇不發一語,凝在眶中的眼淚幾乎落下,不過,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氣憤所致。 他盯著她傲挺纖細的側影,凝視了好一會兒,驀地開口。 「莎莎,聖誕快樂。」這一聲,像是臨走之前的道別。 刹那,她來不及把這句他遲來的親口祝福消化,整個人便完全僵住,當她霍然旋身欲阻止他時,卻只捕捉到他離去的背影。 爾後,她聽見不遠處的會議廳傳來陣陣騷動,鼓噪的聲浪徹底掩沒了縈繞在她耳邊的餘音,再隔了半晌,隱約能聽見有人驅車離開,就在下著大雪的夜裡,她失去了席凡的蹤影…… 該死的混蛋,她甚至還沒有傾訴對他的情愫,他就這麼狂傲自大又灑脫的選擇一走了之,置她的感情於何處?她又該拿該死的他怎麼辦? 心,像失根的蘭花逐漸枯萎,她能聽到傳自心底的撕裂聲,比窗外的飛雪更刺骨,想像著他離去時寒透的心,她的心情更是糟透了。 梅杜莎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喃喃咒駡著,「去他的聖誕節……我恨死聖誕節了……而且你少說了一句生日快樂……該死的混蛋!」 臺灣,冬季白天的氣溫仍高的中部小鎮,一處距市區不算遠的僻幽之所,有個漆成鮮紅的鐵鑄薔薇門牌,上面題著「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威廉古堡」。 房客之一的白雪正拖著一株剛買來的聖誕樹,步伐無比艱困的爬上階梯,驟然,一道有著優雅紳士氣息的頎長身影走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接過那株笨重的聖誕樹。 「啊,你不用幫忙啦,我教威廉出來就……」 她的驚呼還未完整落下,就見住進威廉古堡將近一年的新房客和聖誕樹一塊兒進了門,消失在屋裡。 白雪松了口氣,便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似的跳進威廉古堡裡。 甫進門,她就聽到威廉正拿著話筒大呼小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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