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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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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也忘了自己是我的誰嗎?”雲龍語帶苦澀地嘲諷。 醒來之後,他對床前來來去去的“陌生人”不感興趣,連自己是誰都不著急想起,反而非常渴望想弄清楚,像風一樣闖入他眼中的“壽嵐”究竟是誰。 偏偏,在腦海裡努力地搜尋有關她的記憶,換來的卻只是更模糊的意識與隱隱發疼的腦袋,腦海中仍然全無線索。 他愈深入地想,頭就疼得愈厲害,實在無法為自己找到答案。既然自己不能找到答案,唯有靠她提供。 吸了口氣,壽嵐先探問:“你知道壽嵐是誰嗎?” “他說他是雲門左目,是我的屬下。”雲龍微微皺眉,他只能照壽嵐的說法作簡單的陳述。他搞不清楚雲門是什麼機構,雲門左目又是什麼身分,但也不急著弄明白這些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詞匯,現下只想知道她是誰。 見過壽嵐幾次,他對壽嵐是誰並不特別關心。 “我是他的姐姐,所以也是你的屬下。”壽嵐澀然回道。目前,這應該是最合宜的說法吧。 “所以也是……”雲龍沉吟著。他一點也不覺得他們的關係,可以用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就帶過去,更不認為她已毫無保留地說出真心話。或許她並未說謊,的確跟壽嵐一樣是他的屬下,可是他們一定還有別的關係,至少他是這麼覺得。 毋需任何理由,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若沒有其他不同的關係,她給他的感覺豈會如此特別。 “是的,我本來是雲門右目,只是兩年前去了日本,成了暗龍的手下。”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壽嵐繼續說著:“這次聽說你受了傷,所以我回來看你。” 若是不回來,她就會在日本發黴,直到變成一朵人型活菌。而且,說她成了暗龍的手下,還不如說是成了黑門的食客。 兩年前,因為雲龍要唐傲雨“照顧”她,所以不管她怎麼請命,唐傲雨都以一句“賠不起她的命”來回絕,不再派發給她任何任務,硬是讓她在黑門裡當了兩年米蟲。從沒想過日子能如此輕鬆,所以她當米蟲當得十分心虛。 闕龍黑門不是尋常之地,她卻在其中過著尋常人的生活。她鎮日無所事事,整天發愣也沒人多管。 黑門人私下都說,她要是走到哪條廊下便在哪條廊下生根、發呆,光是望著櫻花樹就可以望掉一個下午,簡直是黑門裡的活動人偶。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也知道眾人私下的言論並無惡意,卻還是把該聽的意思都聽進了耳裡。所以,她真的應該感到心虛與慚愧。 “你為什麼離開雲門?”雲龍睇了她一眼,怱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想都沒想便脫口問道:“因為討厭我嗎?”若不是討厭他的話,她怎麼會變節成了別人的屬下? 直覺自己猜對了,他的胸口立即覺得很悶。 “不是的,我在你手下做事少說也有十幾年,哪可能討厭你。”壽嵐使勁地搖頭,被他存疑的眼神看得心慌,仍試圖辯白:“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手下工作那麼久。” 討厭?她根本是不敢細想自己對他的感覺。 怕想多了會無力負荷,會為自己帶來更多、更惱的困擾罷了;也因不願多想,所以她讓自己變得盲目些,藉以逃避和他之間的男女之情。 雲龍企圖看出壽嵐藏在眼中的秘密,許久後才轉開目光,莫名的思緒越過眼前人飄得好遠,只是幽幽歎道:“或許你能。” 感觸越清晰,不由得讓他產生更多惆悵。 不用恢復記憶,他也已隱約明白,她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有何意義;亦從她似乎有所隱瞞的態度裡察覺,或許那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若真是如此,忘了她才是好事吧。 既然這樣,在他好不容易忘了她的存在之後,她就不該再次出現,在他平靜的心湖裡又投下石子,惹起漣漪,讓他想不起她是誰還得為她煩惱。 驀地,雲龍封起自己的心,不願再繼續深入細想。 “我沒有。”壽嵐咬著下唇否認,以一種非常無助且後悔的目光,望著雲龍失憶卻顯現悲傷的臉,像是亟欲否定自己昔日的狠心。 她雖然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卻也不想讓他覺得悲傷。 縱使全身無力,雲龍依舊抬起沉重的手臂,舉手抹去她順著臉龐滑下的淚水,用撫觸來表達心中的不舍與憐惜。 一種內斂的感情,藏在他遺忘的內心深處。 “對不起……”壽嵐突然握住他的手,輕聲低泣著。 淚落個不停,卻訴不盡她多年來始終說不出口的自責。在被他遺忘時,她才有勇氣把“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 情屬何處,並不是她能選擇的。 深深地望了壽嵐一眼,也望了一眼她不自覺緊握自己的手,雲龍分辨不清忽然席捲而來的感覺是什麼,只是幽幽歎息,也無心追究了。 “我累了,你離開吧。”雲龍閉上疲憊的雙眼,幽然對她下了逐客令。 記憶需要時間慢慢恢復,而他對她的感覺則似乎需要更多時間來沉澱。他太疲憊,沒有太多過剩的精神,實在禁不起她乍然帶給他的“熟悉”感,也承受不了她的淚水。 見她落淚,讓他沒來由的氣起自己。 對她毫無印象,連她是誰都不是很明白,卻得為她的一言一行心情起伏,這種不能掌控、拿捏的感覺,對失憶的他來說實在太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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