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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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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當時不足四歲,所能做的判斷有限,她仍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年的壽嵐太小,恐怕已忘了他本姓柳,不過忘了也好。 當她捨棄了父母取的名字,就已經沒有報仇的權利。 也許,他們這些孤兒被闕龍門教育得太徹底,個個都像條忠心的狗。 闕龍門裡那些神通廣大的訓練者,不僅將家仇從他們心底連根拔除,還讓他們願意為闕龍門賣命,這還能說他們教育得不成功嗎? “你何苦折磨自己。”雲龍語重心長地說。 他很清楚剛才壽嵐說的話,是任何一個闕龍人都會說的,而且執行意念十分堅決。闕龍門訓練出來的屬下,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有時實在很難定論。 不會轉彎的死腦筋,夠失敗;至死不渝的忠心,夠成功。 第九章 唐傲雨若有所思地只手撫著下巴。 壽嵐一副任憑處置、負荊請罪的模樣,低頭不語;雲龍則是格外沉靜地望向窗外的風景,他們兩人沉默得像是兩尊石雕一樣。唐傲雨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緩慢地遊,最後將目光落在雲龍已包紮妥當的手臂。 他該拿這兩個人如何是好? 就算唐傲雨想歎氣,也沒在兩個人面前表現出來。 明明取消任務,雲龍卻帶傷回來,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事有蹊蹺吧?他雖然默許傲雲跟著壽嵐出去執行任務,可不認為他可以負傷歸來。偏偏,傲雲不說理由,也不許別人去問壽嵐。 壽嵐只說是她的錯,錯在哪裡又說不出口,要他從何罰起? 真的很難,這兩個人實在太麻煩了。 沒對壽嵐做出任何指示,唐傲雨踱步走到雲龍身邊,伸手使勁地壓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長地道:“我說傲雲,雲門人在跟我告急,說雲門不可太久無人當家,主人再這樣獨自逍遙下去,雲門裡就要上演雞飛狗跳的鬧劇了。” 雲門左目的抱怨言猶在耳,仿佛這全是他造成的錯。 雖不敢明說,但壽嵐那小子卻明白地暗示,他這黑門老大不該拐了雲門右目,隨即又讓雲門龍主長期滯留日本,讓雲門對黑白兩道的責任,全落在他壽嵐一個人肩上,彷佛在質疑他存心看著雲門瓦解。 壽嵐那小子在雲門待這麼久,竟還不能領悟“任重道遠”這四個字。 不過,超過個人所能負荷的壓力會逼死好漢,他總不能讓壽嵐在耗盡腦力、體力之後便崩潰。雲門之大,向來就不是一個人所能扛得起來的,壽嵐咬牙苦撐扛了那麼久,著實應該得到獎賞。 獎賞分明,是闕龍門的規炬。 “所以?”雲龍不甚在乎地反問。 當雨將壽嵐從雲門帶出來,跟他要了人,就該有心理準備承受這類的後果。 縱使是被將了一軍,唐傲雨依然維持他那高深莫測的表情,用極為無奈的口氣,攤著雙手歎道:“顯然是我這小廟留不住大神,無法繼續收留兩位,供不起兩位吃好、住好跟睡好,就請你大發善心地帶她走吧。” 雲龍還沒開口,壽嵐已經咚的一聲,當場跪下。 其餘兩人同時朝她望去,眼神中有著不同的複雜情緒。 “起來。”雲龍臉色難看地命令。 她就那麼不願跟他回雲門去? 壽嵐盯著地板,聽見雲龍的命令卻動也不動。她不是不願跟雲龍回雲門,而是不願逃避自己的責任,免去自己該受的懲罰。 雲龍若是待她為一般的屬下,就該讓她擔起所犯的錯。 就算任務失敗和雲龍的傷,都是雲龍牽累才犯的過錯,她仍要負責。闕龍人都非常清楚,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任何藉口。 找藉口,就是逃避責任。 正因為她是闕龍高層,更不該以身犯戒,成為錯誤示範。她就是不願意成為闕龍門的特例。 “我說壽嵐,你也不要這麼一板一眼的,辜負我兄弟的好意,他要你起來你就起來吧。”唐傲雨緩步走到壽嵐身前,溫和的口吻裡隱含不容忽視的威嚴,她不得不起身。 九龍要是開口,從來就不許人拂逆。就身分上而言,她不該視雲龍於無物。 就算傲雲的確是煩人,害她想要當個安于本分的屬下都不能。被九龍愛上,沒有人說這是件輕鬆的事。即使不輕鬆,也得認命,不認命就等著走更多辛苦路,最後辛苦的結果——還是得認命。 她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這道理。 “我該罰。”壽嵐仍討著該有的懲罰。 一指挑起她的下顎,唐傲雨戲謔地笑問:“要不要我替你掏掏耳朵?我不就說了要你別那麼一板一眼了嗎?” 闕龍門有自己的規炬,但規炬總是人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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