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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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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歲那年,親眼看著父母死在你父親的手中,因為闕龍門而從此家破人亡,跟壽嵐在轉眼間成了孤兒,失去原本屬於我的幸福;而你,竟大言不慚地要我接受那個奪走我親生父母性命,還將我訓練成雲門走狗的人的兒子?」 才四歲,她就目睹世間最血腥的殘忍行為。 壽嵐以雲淡風輕的平靜口吻說著,倒像在訴說與己無關的往事,不僅一反平日輕佻的神態,更從輕抿的嘴邊逸出冷冷笑聲,「抱歉,我沒辦法,恐怕終其一生都不能。」 她不打算報仇,卻也不能接受仇人的兒子。她可以為雲門賣命,但不能賣心。 終於,雲龍明白了她心中的死結何在,有好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壽嵐不會扯謊,他對她吐露的事實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受到很大的震撼。 原來、原來……不是他本身的緣故。 不堪的前塵往事,已在她心中冰封,他早該將它挖出來處理掉。 「父債子償,我父親欠你幾條命,我就還你幾刀。」倏地,雲龍抽出隨身佩帶的短刀,將短刀放到她的手中,隨即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刺下,登時迸出鮮血,他卻面無表情地道:「這一刀,還你父親。」 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手。 壽嵐整個人傻住,呆呆地看著他一刀見骨的傷口。 雲龍的命,多少人也抵不來,這一刀比一條人命還尊貴啊。 「這一刀,還你母親。」 雲龍再度舉起她的手,要補上第二刀。 壽嵐整顆心痛得揪起,她突地使勁轉手一拍,將短刀自手中震落。 「你做什麼?」不顧手臂不停流血,雲龍為她的行為而十分不悅。 若是不還她父母的命,他就永遠無法往她的心前進一步。 不怪父親留下的燙手問題,他比誰都清楚闕龍人並非善心之輩,在必要時一定會心狠手辣。闕龍人不殺稚子,甚至不讓他們自生自滅,還收留並訓練他們,自然也能接受其中有些表面服從,內心卻伺機報復的人。 自找麻煩,是闕龍人的陋習。 然而,大部分的「麻煩」,最後都成為闕龍門各階層的菁英。 「父債毋需子還,別再說這恐龍時代的笑話,而且我從來沒打算為父母報仇。」壽嵐迅速扯下自己的衣角,先替他將流血的手臂包紮起來,滿是驚慌的臉龐早已血色盡失,比雲龍更像正在失血的人。 她亦是闕龍人,怎會不明白這是雲龍的宿命。 她和壽嵐是闕龍門製造的孤兒,而成為闕龍人的壽嵐卻製造更多孤兒。太多的是與非早已無法厘清,闕龍門從來不是個深究善惡的地方。 就好比她的手,已在商場上摧毀多少家庭? 不用親手殺人,卻有太多人因她不講情面的手段而死。她一雙手沾惹的血腥可不比壽嵐少。 「可是你心有不甘。」任她包紮傷口,雲龍直指她心中的癥結。 「我的不甘,不是你的手就能解開的。」爵嵐沉重地道。 過去已經遙不可及,她現在只看得見他那觸目驚心、令她心疼的傷口。 他藉她的手自殘,跟剖了她的心有何兩樣? 「用手不能解,那你要我的命嗎?」他的口氣,仿佛她一開口他就給。 「要了你的命,我還能活嗎?」壽嵐無奈地說,無法直視他認真的眼眸,只怕自己會從此淪陷,萬劫不復。一旦雲龍死在她的手中,她將立刻成為整個闕龍門追殺的目標,絕對比他多活不過半日。 而且,她會死得十分淒慘。 「我可以保你不死。」這點權力他還有。 「死在我手中,還能保我?」壽嵐冷笑一聲,便緩緩收起笑意,眸中閃過兇狠的冷光,神情肅然地道:「誰敢要你的命,我第一個報名殺他,連我自己也照殺不誤。」 這不止是承諾,而是勢在必行的決心。 已是闕龍門的人,她縱使犧牲自己也得保護雲龍,是她的宿命。 是她選擇走進闕龍門,所以她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殺了你的父母,你和你弟弟都是孤兒了,你們可以跟我回去,但你們必須從此忘了自己的過去,永遠記得——你們的命此後將完全屬於「闕龍門」。這是雲龍的父親給過她的選擇,一生都將牢牢地記在她的腦海。她本名是柳名香,壽嵐是雲龍父親給的名字,用此代表她有了新生命,過去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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